月光如水銀,無聲地傾瀉而下。
整片果園被浸染成一片死寂的銀灰色。
夜風帶著刺骨的涼意拂過。
卷起沃柑樹葉,發出細碎的“沙沙”聲,像是亡魂的低語。
空氣中,成熟果實的甜香與泥土的濕潤氣息交織。
形成一種詭異的氛圍。
周曉琴的身影徹底融入黑暗。
她壓低身子,每一個動作都輕盈。
敏捷且毫無聲息,憑借著腦海中。
那份來自系統的記憶,在果樹間無聲穿行。
今晚的目標只有一個。
果園最深處,那片緊挨著后山。
被家族明令禁止踏足的區域。
越往里走,沃柑的甜香就越淡。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潮濕泥土。
帶著腐爛落葉混合的,令人不安的氣味。
腳下的泥土也變得異常松軟,每一步落下。
都會發出輕微的“噗嗤”聲。
走了約莫十分鐘。
眼前的果樹豁然開朗,露出了一片被半人高野草占據的空地。
這里的空氣似乎比別處更冷。
風吹過草葉,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
像無數條毒蛇在草叢中爬行。
周曉琴停下腳步,蹲下身。
她沒有急著尋找,而是緩緩閉上眼。
將全部精神力凝聚于雙目。
這片空地看起來平平無奇,寸草不生。
但系統給的資料里,寫得很清楚。
真正的寶貝,從不輕易示人。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再次睜開眼。
視野中的世界,瞬間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草叢中,有幾個點的光線顯得格外扭曲。
像是透過一塊無形的琉璃折射出來。
與周圍的景物格格不入。
找到了!
她的心跳在這一刻,猛地漏了一拍。
眼睛一眨不眨,死死鎖住那幾處扭曲的光源。
終于,在一叢最茂密的雜草根部。
她看到了那如夢似幻的景象。
一朵只有指甲蓋大小的蘑菇,正靜靜地綻放。
它通體透明,仿佛用最純凈的水晶雕琢而成,
在慘白的月光下,閃爍著七彩的流光。
在它的旁邊,還依偎著一根同樣晶瑩剔透的細長小草。
正隨著夜風輕輕搖曳。
美人草和它的伴生菌!
巨大的狂喜,瞬間淹沒了周曉琴的理智。
激動得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但她死死咬住嘴唇。
將那聲差點脫口而出的歡呼,硬生生咽了回去。
冷靜。
周曉琴,你必須冷靜。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誡自己,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
正如書中所說,這些天地靈物棲身于特殊的空間夾縫之中。
看得見,卻摸不著。
想得到它們,必須用非常規的手段。
周曉琴的腦子飛速運轉。
直接求?
太掉價了,而且顯得自己極度無能。
這些天生地養的靈物,見過的人間慘劇多了去了。
憑什么要幫你一個無親無故的陌生人?
賣慘,是最低級的策略。
行不通。
那就必須換個思路。
周曉琴眼珠一轉,一個大膽,無賴。
卻又合理的想法冒了出來。
它們在這里待了不知多少歲月,吸取著這片土地的精華。
從某種意義上說,它們不就是“租客”嗎?
而自己,作為這片土地所有者的后代。
來收點“房租”,豈不是天經地義?
對,就這么辦!
這不叫求,這叫交易,是理直氣壯的索取!
打定主意后,她從隨身攜帶的工具包里。
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九柱香和一根蠟燭。
周曉琴點燃了那三炷廉價的香。
一點幽紅在暗夜中亮起,隨即。
草木混合的奇異香氣,夾雜著一絲嗆人的煙火味。
絲絲縷縷地彌散開來。
橘黃色的燭火隨之搖曳。
在她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也映亮了她那張此刻故作肅然的臉。
她整理了一下粗糙的迷彩服衣擺,動作不急不緩。
然后,對著那片空無一物的草地。
雙膝一彎,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