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猛地睜開眼。
陽光刺目。
她下意識抬手遮擋,指尖觸到的卻不是熟悉的床帳,而是一副冰涼的墨鏡鏡片。
海風拂面,帶著咸腥濕潤的氣息,吹散了記憶中濃重的藥味和血腥氣。
“夏青怎么睡這么久?不是說了要下去潛水的嗎?”
這聲音……
夏青僵硬地轉過頭。
唐若離正躺在她旁邊的沙灘椅上,一身火紅的比基尼,修長的小麥色雙腿交疊,手里捧著個椰子,吸管還含在嘴里。
她眨眨眼,沖夏青挑了挑眉:“睡蒙了?”
“我的青青姐姐,再睡下去要變肥寶了!”
另一側傳來嬌媚的嗓音。宋寶儀裹著鵝黃色紗巾,正低頭涂抹防曬霜,海藻般的長發垂在肩頭,陽光下閃著蜜糖般的光澤。
夏青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一雙柔嫩的小手忽然從背后伸來,精準地摸向她的胳肢窩。
“啊!”夏青彈跳而起,臉上的墨鏡差點掉下來。
身后傳來熟悉的壞笑:“讓你裝睡!說,昨天晚上是不是和帥哥同眠?”
楚穿著白色背心裙,笑得狡黠,一頭短發被海風吹得亂翹。
三亞。海灘。陽光。閨蜜。
夏青呆呆地看著她們,腦子里一片空白。
上一刻,她還在永王府的竹心齋,腹部劇痛,血流如注,紀懷廉蒼白的面容在眼前晃動,薛靈的哭聲猶在耳邊。
下一刻——
“喂,真睡傻了?”唐若離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就是昨晚多喝了兩杯嘛,至于嗎?”
宋寶儀湊過來,涂著亮晶晶唇彩的嘴嘟起:“青青,你怎么了?臉色好白。”
楚也收起玩笑,伸手探她額頭:“沒發燒啊……”
夏青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干澀得厲害:“我……我回來了?”
“什么回來了?”楚莫名其妙,“我們不是在三亞嗎?昨天剛到,今天第一天正式玩兒,你不會失憶了吧?”
夏青低頭看自己。
一身碎花吊帶裙,光著腳踩在細軟的白沙上。指甲涂著淡粉色的蔻丹,手腕上戴著去年生日時楚送的銀鏈——墜子是個小海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沒有傷口。
沒有血。
沒有短刀刺入腹部的劇痛。
她顫抖著手摸向自己的左腹——平坦,溫熱,只有防曬霜滑膩的觸感。
“哈哈哈哈……”
夏青突然笑起來,先是低低地笑,然后越笑越大聲,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從那個刀光劍影、爾虞我詐的世界,回回到了有閨蜜、有陽光、有海灘的新世紀!
“姐姐終于離開那個操蛋的世界,回到了五星紅旗下!”夏青張開雙臂,對著大海狂喊,壓抑不住的喜悅涌上心頭,“我終于……終于回來了!”
三個閨蜜面面相覷。
唐若離小心翼翼地問:“青青,你……沒事吧?是不是昨天那杯‘今夜不回家’后勁太大了?”
宋寶儀小聲嘀咕:“我就說那酒不能喝……”
楚卻若有所思地看著夏青,忽然開口:“青青,你剛才說‘那個世界’——是什么世界?”
夏青的笑聲戛然而止。
她看著楚,看著唐若離和宋寶儀,看著周圍穿著泳衣嬉笑打鬧的游客,看著遠處碧藍的海面和潔白的帆船。
太真實了。
陽光曬在皮膚上的灼熱感,海風吹拂頭發的觸感,腳下沙子粗糙的顆粒感——都太真實了。
可是……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夏青緩緩坐下,重新戴上墨鏡,遮住眼中翻涌的情緒,“夢到我去了古代,成了一個丫鬟,經歷了追殺、中毒、刺殺……”
“哇!”宋寶儀眼睛一亮,“穿越夢!快講講,有沒有遇到帥哥王爺?”
唐若離也來了興趣:“對對對,是不是那種‘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的霸道王爺?”
只有楚沒說話,靜靜看著夏青。
夏青勉強笑了笑:“有啊,還挺帥的。不過夢里我差點死了,被人捅了一刀,就在這兒——”她指了指左腹,“然后我就醒了,發現自己還活著,在海灘上,你們都在。”
“呸呸呸,夢都是反的!”宋寶儀連忙道,“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青青你今年肯定要走桃花運!”
唐若離舉起椰子:“來,為青青的死里逃生——雖然是在夢里——干杯!”
夏青笑著和她們碰杯,椰子水的清甜在口中化開。
可心底深處,卻有一絲不安在蔓延。
太真實了。
那個世界的一切——紀懷廉隱忍的眼神,薛靈驚慌的哭喊,謝慶遙沉穩的囑咐,夏含章含淚的微笑——都真實得不像夢。
還有腹部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