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延年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關竅:“我明白了。他在蘇州倚仗的,無非是那幾家織坊和幾位關鍵人物。我這就去安排,打聽清楚那幾位關鍵人物是何人,讓這些人在這幾日‘恰好’忙碌起來,無暇他顧。”
這種方式甚為隱蔽,直接針對蘇慕云在蘇州經營的人脈網,讓他四處碰壁,耗費心神,卻不會被人抓到任何把柄。
“有勞陳少爺。”青羅微微一笑,“分寸把握好,讓他覺得事事不順,卻又查不出緣由即可。”
計議已定,陳延年心中已有盤算,匆匆離去安排。
待他走后,夏含章才輕聲問道:“我們如此應對,會否引來蘇家更大的報復?”
“含章,你來看。”青羅引她走到院中那棵老槐樹下,指著樹冠問道,“若有一股強風吹來,是迎風直立的樹枝易折,還是隨風搖擺的柳條能存?”
“自然是柳條能存。”
“這便是了。”青羅目光深遠,“我們如今就是那柳條。蘇家勢大,是眼前的強風。正面抗衡,我們必輸無疑。但風不會永遠吹,蘇家也不可能永遠盯著我們。我們要做的,是在這陣風里活下來,扎根,悄無聲息地生長。待我們長成盤根錯節的大樹時,便不再是風能輕易動搖的了。”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況且,我們的目標,從來就不只是清泉鎮。賺取錢財、積累人脈、織就網絡,都是為了遠在西北的那點血脈,更是為了夏家沉冤得雪的那一天。在此之前,所有的隱忍和迂回,都是值得的。”
夏含章望著青羅沉靜的側臉,心中那點不安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定的信念。她用力點頭:“我懂了!”
數日后,消息陸續傳回。蘇慕云在蘇州果然諸事不順,原本約好洽談的織坊主人抱病在床,引薦的中間人家中突生變故,雖未影響到生絲交貨,卻讓他打通貢緞門路的關鍵步驟屢屢受挫,不得不延長了在蘇州的逗留時間。
消息傳回時,青羅只是淡淡一笑,對夏含章道:“看,他讓我們在臨安耽擱三日,我們便讓他在蘇州耗費更多時日。一來一回,他并未占到便宜。而我們的網絡,卻又密了一分。”
她說著,目光落在剛剛送來的臨安來信上——陳延年已在臨安城西覓得一處合宜的院落,悄無聲息地掛上了“陳記”的私產牌子。第一條穩定的商路,至此才算真正初步打通。
夕陽的余暉將作坊的院落染成一片暖金色,晾曬的魚鲞泛著誘人的光澤,灶間飄出魚松的焦香。平安和幾個女工在院子里收拾著晾架,一切看起來平靜而祥和。
但青羅知道,這平靜之下,暗流依舊在涌動。蘇家絕不會就此罷休,而她們通往西北的路,也才剛剛開始鋪設。
“含章,”她輕聲道,“把輿圖拿出來吧。我們是時候看看,下一步,該往哪個方向延伸了。”
喜歡絳帳謀請大家收藏:()絳帳謀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