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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含章示意他到院中桌子落坐,并給他遞過一杯茶,溫聲道:“若有客商欲大量采購,卻極力壓價,你當如何?”
趙順雙手恭敬接過茶盞,道:“謝東家。小人以為,先觀其行,再定其策。若客商意在長遠合作,可視情讓利一二,以結善緣;若其只是貪圖便宜,且貨為我家獨有,則寧可不做這筆生意,也不可自貶身價,亂了我家價格根本。”
青羅突然目光一銳,語氣轉冷:“若有一日,我發現你賬目不清,暗中牟利,該當如何?”
趙順神色一凜,挺身正色道:“東家既直相詢,小人亦不敢虛。若真有此事,無需東家語,小人自當請辭,并愿按行規受罰,送官亦無怨。經商之道,信譽為基,基石若毀,萬金難贖。此亦為小人離開姑蘇之故。”
一番對答,直至夕陽西沉。青羅眼中終于掠過一絲淡淡的認可。
趙順雖然語恭謹,也不是木訥呆板之人,府城大鋪子中待過的,確也有幾分能耐。
青羅道“我這攤子目前每月也就百多兩的進帳,婆婆之前定是在趙大哥面前多夸了我們一些。今日一見,憑趙大哥的能耐,便是去府城當大掌柜也是游刃有余。趙大哥不必顧慮婆婆對我們的照顧之意,若有好去處,不妨直。”
趙順看著眼前不過十二、三歲的兩個少年人,雖然瘦弱卻腰背挺直,稚嫩卻沉靜穩重,談機鋒比之他原來那鋪子里的大掌柜更甚一籌,這樣的兩個人實難令人低看。
趙順站起身,打從心底里的恭敬,躬身一禮“青東家重了,我不過在鋪子里當了兩年學徒,一年伙計,也就是識得幾個字,若蒙兩位不棄,愿自此追隨兩位東家。”
青羅忙虛扶一下,道“那你明日辰時,便來此上工。前三月的月俸每月一兩,三月后漲為五兩,可否?“
趙順忙點頭“是!”
三個月試用,之后工錢翻五倍,較他之前在府城的月俸還多上一倍,如何會不答應?!
青羅又道“前七日,你需熟知從鮮魚到魚鲞、魚松的每一道工序,知其然,亦需知其所以然。七日后,開始接手鋪面賬目與往來接待。”
待趙順退下,夏含章輕聲道:“心思縝密,懂進退,重信譽,確是可用之人。”
“璞玉需琢,忠誠還需驗。”青羅目光深遠,“日后有了他在前臺支應,你我方能真正騰出手。”
接下來的日子,小院內的格局悄然生變。趙順沉穩,不過五六日,已將各類魚產的品級、特性、制作要點掌握透徹,與客商交接時語得體,賬目清晰,令人挑不出錯處。
時機漸熟,二人便分頭行事。
青羅把張嫂喚至房中,將一本墨跡未干的圖畫版生產章程推過去。“張嫂,從明日起,后院所有生產事宜,由你全權負責。趙婆婆、劉嬸等人,若人手不夠,還可再添人,皆由你調配。每日需出多少貨,用料幾何,工時幾許,皆由你定奪。”
張嫂驚得連連擺手:“青哥兒,這……這怎么行,我一個婦道人家……”
“我說你行,你便行。”青羅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熟知流程,做事穩妥,更難得的是心細如發,能察人所不察。這章程你拿去,凡事照章辦理,若有為難,可直接報我。”
與此同時,夏含章將趙順引入賬房,將一疊賬本并一枚小印放在他面前。“這是望江樓、蘇記等五家往來的總賬。你三日內厘清。自下月初一起,鋪面一應收支、客商接待、日常采買,由你先行處置。每五日,攜賬本與決議之事與我核對一次。此印,可簽發小額支取憑證。”
又過七日。
青羅與夏含章并肩立于通往后院的廊下。但見院內秩序井然:趙順正與望江樓的管事低聲交談,語從容;張嫂穿梭于女工之間,查驗成品,低聲指點,自有一番氣度;趙婆婆則在角落,就著天光仔細翻看魚鲞的成色,眉宇間的愁云早已散去。
“總算……能稍緩一口氣了。”夏含章輕聲道,眉宇間是久違的松弛與一種更深沉的成就感。
青羅唇角微揚,勾勒出一抹深遠的笑意:“這僅是立足。團隊初成,框架已立,你我也可皆隱于幕后了。”
她抬眼,望向姑蘇府的方向,聲音漸沉:“下一步,該讓‘羅記’二字,不再困于此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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