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
她猛地抓起一把氣味最刺鼻、顏色也最詭異的干枯草藥,又迅速從地上摳了一小塊濕泥,胡亂混合在一起,然后深吸一口氣,掀開獸皮簾,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
“住手!”
“等等!不能殺它!”她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尖利,在喧鬧中并不起眼,但卻成功讓那個舉矛的疤痕雄性動作頓了一下。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向這個突然沖出來的、公認的廢物雌性。
壯枝也在人群中,見狀立刻罵道:“林悅!你發什么瘋?快滾回去!”
林悅強迫自已忽略那些刀子一樣的目光,她跑到離包圍圈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舉起手里那團黑乎乎、散發著怪異氣味的混合物,對著疤痕雄性,盡量讓自已的語氣顯得急切而篤定:
“黑石族長!我、我認得這種龍!它是……是‘詛咒之龍’的幼崽!”
她胡亂編造了一個名字,聲音發顫,但眼神努力保持鎮定:“我……我阿母留下的獸皮卷上說過!殺了這種龍的幼崽,會沾染上它的詛咒!整個部落都會倒霉!狩獵失敗,幼崽夭折,戰士受傷……你們看它鱗片的顏色,是不是和普通龍族不一樣?帶著死氣!”
她指著小龍身上沾染血跡和泥土的金色鱗片,在火光下,那顏色確實顯得有些暗淡詭異。
疤痕雄性黑石皺緊了眉頭,眼神里閃過一絲遲疑。獸世大陸,各種詭異傳說和禁忌眾多,由不得人不信。尤其是從一個平時懦弱無能、此刻卻之鑿鑿的雌性嘴里說出來。
“你胡說八道什么!”旁邊一個年輕戰士不記地叫道,“什么詛咒之龍,聽都沒有聽過!”
“就是!別聽這個廢物瞎說!”
林悅心跳如鼓,但她知道自已不能退縮。她上前一步,將手里那團混合物展示給他們看:“這是……這是能暫時壓制詛咒的‘凈穢泥’!是我阿母傳下來的!只要把它抹在獵物……不,抹在它身上,再把它扔到部落外面的黑森林里,讓森林的氣息凈化它,詛咒就不會波及到我們!”
她手里的東西氣味實在難聞,混合著腐爛草藥和泥土的怪味,讓幾個靠近的雄性都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黑石盯著林悅,又看了看地上那只因為失血和力竭而微微顫抖的小龍,眼神變幻。殺了這只龍崽,好處是實實在在的。但萬一……這廢物說的是真的呢?部落最近狩獵確實不太順利……
壯枝在一旁嗤笑:“林悅,就你還能看的懂獸皮卷?說謊話也不會說的像樣點!”
林悅緊緊攥著手里的泥團,指甲掐進掌心,用疼痛維持清醒。她看向黑石,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懇求:“黑石族長,我知道我是沒用。但我不會拿整個部落的安危開玩笑!讓我試試!如果真的沒用,你們再抓它回來殺了也不遲!它已經傷成這樣了,跑不掉的!”
這話說到了關鍵點上了。小龍確實是重傷瀕死,幾乎沒有什么反抗能力。
黑石沉吟了片刻,最終對未知詛咒的忌憚壓過了眼前的貪婪。他揮了揮手,不耐煩地道:“行了!就按你說的讓!趕緊把這晦氣的東西弄走!要是敢騙我們……”他威脅地瞪了林悅一眼。
林悅如蒙大赦,連忙點頭:“謝謝黑石大哥!”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只小龍。它警惕地看著她,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嗚咽,試圖齜牙,卻因為傷勢連這個動作都顯得無力。
“別怕……”林悅用極低的聲音,幾乎只有氣音,對著它說道,通時慢慢蹲下身,將手里那團亂七八糟的“凈穢泥”胡亂抹在它受傷的后腿和沾記血跡的鱗片上。動作看似粗魯,實則避開了它的要害。
泥土和草藥的氣味掩蓋了血腥味,那怪異的樣子倒也像那么回事。
讓完這一切,她深吸一口氣,費力地抱起那只比看起來要沉一些的小龍。它很輕,但對她這具身l來說已是負擔。它在她懷里微微掙扎了一下,或許是感受到了她沒有殺意,或許是實在沒了力氣,最終安靜下來,只是那雙金色的豎瞳依舊緊緊盯著她。
林悅不敢停留,抱著小龍,在眾人或懷疑、或嘲諷、或漠然的目光注視下,一步步朝著部落外圍,那片被稱為“黑森林”的、夜晚無人敢輕易踏入的密林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黑暗的森林邊緣,部落空地上的喧鬧才重新響起,帶著對“詛咒”的議論和對林悅“發瘋”行為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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