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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后。
三份由海運經略司發出的、措辭強硬得近乎無禮的公文,如三道黑色的閃電,劃破了京城官場那看似平靜的早晨,精準地,落在了吏、戶、兵三部尚書的案頭之上。
戶部衙門之內,一片死寂。
戶部尚書張庭玉,一個年近六旬、一向以沉穩老辣著稱的老臣,將那份公文,反復看了三遍。隨即,他將公文,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之上。
“狂妄!豎子狂妄!!”他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那份公文,對著滿堂噤若寒蟬的下屬,怒喝道,“二十年卷宗!三日之內備齊!他以為他是誰?他是圣上嗎!他這是在拿戶部,當他自家的后院來使喚!”
兵部衙門的氣氛,則更是火爆。
幾名武將出身的侍郎,將那份公文傳閱了一遍,臉上皆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暴怒。
“一個毛頭小子,也敢來查我兵部的卷宗?他知道什么是海防,什么是衛所嗎?他見過血嗎!”
“我看,他不是要查卷宗,他是想借此,往兵權上伸手!其心可誅!”
只有吏部尚書徐階,這位在朝堂之上樹大根深、輕易不露聲色的老狐貍,在看完公文之后,沒有發怒,也沒有說話。他只是將那份公文,放到了一旁,端起茶杯,輕輕地,吹了吹那浮起的茶葉。
許久,他才對著立于堂下的心腹,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去。告訴下面的人,把近二十年,所有關于沿海衛所武將升遷、調任的卷宗,都給我找出來。不必著急,慢慢找。三天,不夠,那就……十天。”
三道公文,在三個最重要的部院,激起了三場截然不同的風暴。
消息,如同長了腳,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傳遍了朝堂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人都被林乾這第一把火的燒法,震得目瞪口呆。
沒人能看懂。
也沒人,敢輕易去看懂。
而這所有的風暴,最終,都化作了一封加急的密信,在黃昏時分,悄無聲息地,送入了忠順王府那間燃著伽南香的、幽深的書房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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