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鐵皮縫隙里鉆進來,吹得手機屏幕上的指紋油膜泛起一層漣漪。
蘇然盯著那通未接的視頻請求,手指在屏幕上懸了兩秒,終于點了下去。畫面一亮,張峰的臉出現在鏡頭里,背景是昏黃的臺燈和一堆亂七八糟的電子零件。
“你總算接了!”張峰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吵醒誰,“我剛看到直播斷得莫名其妙,還以為你被外星人抓走了。”
“差不離。”蘇然靠在身后銹蝕的鐵皮墻上,語氣輕松,“就差那么一厘米,我就成他們實驗室里的標本了。”
張峰沒笑,反而皺眉:“你那邊信號不太穩,能聽到我說話嗎?”
“聽得清,但別聊太久。”蘇然掃了眼手機電量,“這破亭子連個插座都沒有,我得省著點用。”
“行,開門見山。”張峰把鏡頭轉了轉,露出桌上攤開的一堆截圖,“你傳的那個‘x.h.’標記,還有檔案館那份地籍圖,我都看了。網友回信說協衡會的事不是瞎猜,1943年軍情局確實備案過這個組織,專門研究‘非常規戰力’,三年后全員除名,檔案封存。你說巧不巧,他們當時負責的區域,正好包括青嶺礦區。”
蘇然挑眉:“所以這玩意兒不是現代產物,是祖傳的老字號?”
“八九不離十。”張峰點頭,“而且你看襲擊你的人,裝備專業,行動有章法,根本不像臨時拼湊的打手。他們用的信號壓制器、異能探測裝置,都不是市面上能搞到的東西。說明背后有技術積累,有資源支持——這種級別的組織,不會只為滅口出動。”
蘇然沉默片刻,忽然問:“你覺得他們怕什么?”
“怕曝光。”張峰說得干脆,“怕有人把異能者的事捅出去,怕規則被打破。你想啊,如果全世界都知道有些人能瞬移、讀心、控物,那現有的權力體系還站得住腳嗎?軍隊、警察、zhengfu……全得重新洗牌。可要是這些能力都被一個組織掌握呢?那就不是洗牌了,是直接當莊家。”
蘇然輕笑一聲:“所以他們的目標不是殺我,是控制所有像我這樣的人?”
“沒錯。”張峰眼神認真起來,“你是第一個公開露面還能活下來的異能者。你直播、你互動、你讓普通人看見了‘不一樣’的存在。對他們來說,你不只是威脅,你是火種。他們要的不是你閉嘴,是要所有人永遠看不見火。”
兩人同時安靜下來。
外面街道依舊空蕩,一輛環衛車慢悠悠駛過,車輪碾過積水的聲音格外清晰。
蘇然低頭看著手機屏幕,指尖輕輕滑動,調出之前記下的三行字。他沒說話,只是把鏡頭對準了那段文字,推到前置攝像頭前。
張峰看清內容,念了出來:
“他們怕的不是我,是我能被看見。”
“他們要的不是沉默,是絕對控制。”
“那我就偏要讓他們知道——有人能打破規則。”
念完,他抬頭看著蘇然,嘴角慢慢揚起:“你還真打算干到底了?”
“不是打算。”蘇然搖頭,“是已經沒法回頭了。今天我能躲一次,明天他們還能布更大的網。等哪天林悅出門買奶茶,突然被人攔住問‘你男朋友是不是會瞬移’,那時候我還躲?”
提到林悅,張峰表情微變:“她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嗎?”
“不知道。”蘇然苦笑,“剛才她發消息問我‘你還好嗎’,我就回了個‘沒事,遇到點小麻煩’。她信了。”
“遲早要說的。”張峰提醒,“她不是傻白甜,你越是瞞著,她越容易出事。”
“我知道。”蘇然揉了揉眉心,“但現在說,等于把她推進火坑。我要等一件事。”
“什么事?”
“等我想明白怎么反擊。”他說著,目光重新落回手機屏幕,“光逃沒用,光藏也沒用。他們既然盯上我,就不會停。與其等著被逼到墻角,不如先把他們的底摸清楚。”
張峰點點頭:“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總不能一直窩在這破亭子里吧?”
“當然不。”蘇然正要開口,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新消息。
來自林悅。
“我看直播中斷了,粉絲群都在傳你出事了……你要小心。”
下面還跟著一個抱抱的表情。
蘇然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幾秒,然后緩緩打出一行字:“放心,我好著呢,剛演完一場大片,導演說我要拿獎。”
發送。
他放下手機,長出一口氣。
“你說得對,我不能再只想著保命。”他看向鏡頭,“他們是組織,有歷史、有資源、有計劃。而我呢?一個人,一臺設備丟了,連直播都做不了。但我有一點他們沒有。”
“什么?”
“觀眾。”蘇然笑了笑,“幾十萬人看著我,等著我下一次出現。他們不知道我是誰,但他們相信我在做一件不一樣的事。這份信任,比異能還難控制。”
張峰若有所思:“你是想……利用公眾視線?”
“不是利用。”蘇然糾正,“是暴露。他們怕我被看見,那我就偏要站在最亮的地方。只要我還活著,還在說話,還在動,他們就得一直追著我跑。我不需要打贏他們,我只需要讓他們睡不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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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峰愣了幾秒,忽然笑了:“你這思路……有點野啊。”
“野才好玩。”蘇然也笑,“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選這個破亭子當據點?城西老街,監控少,人流雜,最重要的是——這兒有個自動售貨機,常年不通電,沒人修。但它上面貼著一家本地直播平臺的廣告,高清攝像頭全覆蓋,二十四小時上傳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