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他做了五碗泡面，熬了一個晚上，換來的是一堆嘲笑和兩個觀眾。

他是不是該停了？

換個活路？

送外賣？跑快遞？至少能按時交房租，不用天天聽房東在門口罵“欠錢的是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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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是不播了……

那句“你繼續(xù)說”，是不是也就沒了？

他盯著屏幕，忽然覺得累。

不是身體累，是心里那種沉甸甸的空。

他關掉網頁，沒清記錄。

桌面干干凈凈，只有一個新建的文檔，名字是“接下來怎么辦”。

光標在第一行閃著。

他沒打字。

手放在鍵盤上，卻不知道該寫什么。

堅持？可堅持了這么久，除了更窮更狼狽，什么都沒換來。

放棄？可一想到再也不打開這個直播間，胸口就悶得慌，像被人按著呼吸。

他慢慢往后靠，塑料凳發(fā)出吱呀一聲，像是隨時要散架。

窗外，天邊泛起一絲青白。

城市還沒醒，車少，人少，連狗都不叫了。

他坐在那兒，面前是沒關的電腦，背后是越來越亮的窗。

手指無意識地敲了兩下空格鍵。

文檔里出現(xiàn)兩個空白。

他盯著那兩個空格，忽然覺得可笑。

連打字都打不出東西來，還談什么未來？

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指節(jié)碰到眼角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有點濕。

不是哭。

可能是熬夜太久，眼睛干澀，自己分泌了點水。

他擦了擦，坐直一點，重新看向屏幕。

文檔還是空白。

但他沒關。

也沒刪。

就讓它開著，光標一閃一閃，像在等他開口。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左手纏著紙巾，右手放在鍵盤上，指甲縫里還有蔥末和泡面渣。

這雙手，昨晚煮了五碗沒人想吃的面。

可它們還在。

還能動。

還能敲鍵盤。

還能……再試一次？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現(xiàn)在關機，一切就真的結束了。

可如果開著……

也許哪天，那個叫“今天也要加油鴨”的人，還會進來，說一句：“你繼續(xù)說?！?

他沒動。

也沒說話。

只是把手放回鍵盤上，輕輕按了一下f5。

頁面刷新。

搜索記錄還在。

他沒點進去。

而是新建了一個文件夾，拖進幾個之前錄的直播片段，命名為“素材備份”。

動作很慢，但很穩(wěn)。

做完這些，他抬頭看了眼窗外。

天亮了。

陽光斜斜地照進來，落在灶臺上那口焦黑的鍋上，鍋底泛著一點微弱的光。

他站起身，把椅子踢開一點，走到窗邊。

樓下有輛早餐車開始擺攤，老板掀開蒸籠，白氣騰騰地冒出來。

他看了一會兒，轉身走回桌前。

電腦還開著。

文檔第一行，依然空白。

他坐下，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遲遲沒有落下。

外面?zhèn)鱽淼谝宦曑嚴取?

他眨了眨眼，敲下第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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