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插曲過后,投向他們的目光變得更加復雜。諾頓家族吃了軟釘子,王儲出面解圍,這其中的政治信號足以讓嗅覺敏銳的貴族們浮想聯翩。
宴會繼續,舞曲悠揚。林奇和小櫻沒有再受到直接的打擾,但能感覺到,來自菲爾德家族方向的目光,變得更加若有所思。那位羅德里克·菲爾德勛爵,甚至遠遠地向他們舉杯致意,笑容依舊無可挑剔。
“他們都在觀察,評估我們的‘價值’和‘立場’。”林奇對同伴們低語,“諾頓想用強勢逼迫,菲爾德想用利益拉攏,王儲在展示善意和尋求潛在盟友。而我們……”他頓了頓,“我們需要讓他們明白,我們不是任何一方可以隨意拿捏的棋子。”
“如何讓他們明白?”小櫻問。
林奇看向舞池中旋轉的人影,又看向高臺上那位在侍從服侍下靜靜坐著、仿佛在打盹、卻又仿佛洞察一切的勞倫斯七世。
“也許,我們不需要刻意做什么。”林奇緩緩道,“只要保持我們自己的節奏,專注于我們的目標。當我們的行動和選擇,自然展露出我們的原則和能力時,他們自然會明白。”
他的目光變得堅定:“祭典之后,我們需要主動做些什么。不是回應他們的試探,而是按照我們自己的計劃推進。埃利奧特大師,關于您之前提到的那份與‘鑰匙’標記有關的王室古老文獻,還有‘鴉巢’的調查,我們是否能參與或獲得更多信息?”
埃利奧特大師沉吟片刻:“陛下既然已經注意到你們,并表達了某種程度的‘興趣’,或許可以嘗試通過更正式的途徑,比如以協助研究或提供‘沙海相關古代知識’的名義,向王室圖書館或特定機構申請查閱部分非核心機密文獻。但這需要契機和合適的理由。”
“契機……”林奇若有所思。
就在此時,星辰廳一側,靠近王室成員休息區的方向,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似乎有侍從匆匆穿過人群,走向高臺,在侍從長肖恩耳邊低語了幾句。肖恩面色不變,但立刻走到勞倫斯七世身邊,俯身匯報。
原本仿佛在假寐的國王睜開了眼睛,渾濁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他低聲對肖恩吩咐了幾句。
肖恩直起身,拍了拍手。樂聲漸止,舞池中的人們停下腳步,所有賓客的目光都疑惑地投向高臺。
“諸位,”肖恩的聲音平穩地傳遍大廳,“陛下略有倦意,需稍事休息。宴會照常,請諸位盡興。”
兩名侍從上前,小心地攙扶起勞倫斯七世。老國王在侍從的簇擁下,緩緩離開了星辰廳,消失在側面的門廊后。
國王的突然離席,引起了一陣壓抑的嗡嗡議論聲。這顯然不在既定流程之中。
“發生了什么事?”莉娜疑惑道。
凱拉皺眉,目光掃視全場,試圖找出異常。林奇的心光感知也提升到極致,他隱約感覺到,在國王離席前,似乎有一道極其隱蔽、帶著冰冷陰郁氣息的魔力波動,從大廳外某個方向一閃而逝,但很快消失無蹤,難以追蹤。
埃利奧特大師的眉頭也微微蹙起,他手指在袖中極快地掐算了幾下,眼神變得凝重起來:“星象微擾……宮內有異動。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仿佛印證他的話語,片刻之后,一名身著影鴉制式輕甲、面覆半張黑鴉面具的侍衛,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肖恩身邊,低聲快速匯報。盡管距離很遠,且那影鴉侍衛用了隔音手段,但林奇憑借心光對能量波動的敏銳,還是捕捉到了幾個破碎的詞:“……地窖……守衛昏迷……痕跡……未知……”
肖恩的臉色終于微微變了一變,但他很快控制住,對影鴉侍衛點了點頭,后者又如影子般退去。
肖恩清了清嗓子,再次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他臉上重新掛上無可挑剔的禮儀性笑容:“一點小小的意外,無關大局。請諸位繼續享受美酒與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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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但大廳內的氣氛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種隱約的不安在空氣中彌漫。原本熱烈的交談聲低了下去,人們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勉強。菲爾德家族的成員聚在一起低聲討論,諾頓公爵則面無表情地站在窗邊,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大廳入口和國王離去的方向。
“看來,這平靜的夜晚,到底還是被打破了。”埃利奧特大師低嘆一聲,“有人,已經迫不及待了。”
林奇握緊了手中的酒杯,冰涼的水晶杯壁讓他保持清醒。國王的離席,宮內的異動,影鴉的出現……這一切都表明,暗處的敵人,或許已經趁著祭典的喧囂,開始了行動。
而他們,雖然身處漩渦中心,卻對具體發生了什么知之甚少。這種被動感,讓他很不舒服。
“大師,”林奇低聲問,“我們能知道發生了什么嗎?”
埃利奧特大師搖了搖頭:“影鴉直接對陛下負責,他們的行動高度機密。除非陛下主動透露,或者事情鬧到無法掩蓋的地步……”他頓了頓,“不過,我們可以從其他渠道打聽。先靜觀其變吧。今夜,怕是不會平靜結束了。”
宴會仍在繼續,音樂重新響起,但歡樂的表面下,已是暗潮洶涌。杯中的美酒,映照著閃爍的燈光,也映照出每個人心中各異的心思與盤算。
真正的風暴,或許才剛剛開始醞釀。而林奇他們,已然身處風暴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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