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百人是匪,殺萬人是將,殺十萬人為帥,那殺百萬人呢?
師父,背負著百萬人的亡魂,那我還是人嗎?”
云心沉默了,她知道李澤岳此行去雪記關,是與薛總兵商議年末用兵之事。
一戰下來,又是數以萬計性命的消失。
“這是你,必須要背負的。”
云心真人不知怎么了,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說給了自已最親近的晚輩。
也許,她心底也清楚,戰爭是必不可少的。與其讓這孩子在這里迷茫,不如早讓他下決心。
他心里是有答案的,只不過現在是像小孩子一樣對自已撒嬌罷了。
云心真人知道,這孩子一向堅強。
看似溫柔,只對他親近的人溫柔。看似仁慈,只對他想仁慈的人仁慈。
身為王者,他清楚地知道自已想要什么,心中某處的冷漠如頑石一般,是個真正的唯結果論者。
甚至于,現在的迷茫,都是一種矯情。
他其實并不在意戰爭所帶來的異族的死亡。
云心忽然心中升騰起了這種想法,
人需要控制自已的情緒,將其妥善管理。
云心并不認為,用過喚魂草后七情六欲更盛常人的李澤岳,經過那么多年,會無法掌控自已的情緒。
如果連七情六欲都能控制,那這個人該多么可怕?
自詡心境大成的云心真人忽然想到,她皺了皺眉,感覺自已又有些看不透這個晚輩了。
“這個世界,沒有人教給我方法論……”
李澤岳撓了撓頭,苦惱道,模樣活似一個縱橫天下的劍客弄丟了自已的寶劍。
“方法論?”
云心真人有些疑惑,但也并不驚訝,她早就習慣了這孩子嘴里動不動冒出的奇怪詞匯。
“認識世界,改造世界。”
李澤岳把胳膊從腦袋底下收回來,抱在胸前,想起了那個他曾學習過的璀璨年代,那些巨人的思想如通一輪輪明日,照耀著天下所有人。
只有在他親身面對這些無窮的困難時,才真正意識到了自身的渺小與無助。
時代與大勢的力量是無窮的,把他變成了一個封建社會的毒瘤。
可在如此歷史背景下,他清楚自已應盡的歷史使命。
天下一統。
對他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放在橫軸上來說,歷史老師會把這個結點用粉筆涂的深些,證明這個事件十分重要,考試要考的。
李澤岳嘿嘿地笑了起來,心情忽然舒暢了。
“師父,你說我生幾個孩子,我娘才會高興?”
“三個吧。她當時說過,再多她就幫你顧不過來了。”
“可她已經沒辦法照顧了,要不師父您給我照顧?”
“讓你孩子喊貧道奶奶?”
“您若不嫌棄,讓他們認您讓干娘也不是不……”
“噼里啪啦……”
渾身被掌心雷電的焦黑的李澤岳老實了,朝天無力地吐出一口濁氣。
“師父,我是尊敬您,您再過二十年也還是那么年輕,孩子們喊您奶奶我怕您不高興,才出此……”
“……”
云心真人搓了搓手指,雷光熄滅。
“師父,何為陰陽?“
李澤岳又問道。
“問這作甚。”
“最近讀書讀到了,有些不解,道、儒、陰陽家皆有解釋,可弟子還是不懂。”
“多讀書,別整日想男女陰陽之事。”
“弟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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