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岳躺在記天星斗下,草甸吹拂,發絲搖晃。
河谷旁臨時營寨已經扎好了,半數繡春衛在警戒,一絲不茍。
趙清遙與陸姑蘇趕路勞累,已經去休息了。
眼前是遼闊星空,身旁是壯麗雪山,不管看過幾次,李澤岳都無比留戀這番風景,他躺在草地上,胳膊放在頭下,靜靜望著。
營寨處,走來一位身著道袍的女子,在此夜此景下,宛若仙人。
“您是玄女下凡,還是姮娥降世?”
李澤岳震撼道。
云心真人保持著一貫的清冷,沒搭理他,盤膝坐在其身旁。
李澤岳側頭,瞄了眼道袍擠壓下的驚人輪廓,連忙收回目光,繼續往天上望去。
“眼睛不想要了?”
冰冷的聲音傳來。
“師父,您在說什么?”
淡然而平靜的回應,如無事發生。
云心真人嘆息一聲,她是真的無奈。
夏家姐姐是多么好的一個人,怎么生出如此一個兒子?
其少年時自已便已察覺到過這小子偶然的目光,一開始只當小孩子好奇,后來當少年長大,喚魂草的副作用顯現,只當這小子遇見自已如此豐盈女子,應當有如此反應。
再往后這些年,目光收斂了些,她只道這是孩子長大有分寸了。
可直到這些日子,這小子就藩以后,不知是不是自已的心理作用,隨著他境界與權勢不斷變強,他的目光也愈加熾熱。
云心也反省過,是不是因為自已陰陽境界失衡的原因,太過在意這些事情,導致自已更加在乎這類目光。
從前俊俏秀氣的孩童,終于長成了挺拔結實的男子漢,身為長輩,終究是會敏感些。
李澤岳裝傻,云心真人自然不能再多說什么,需要照顧孩子的面子,免得自已再失了讓師父的l面。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我以為只有我睡不著覺,原來師父您也睡不著啊?”
“白日冥想的久些,夜里睡不睡無所謂了。”
“師父,世間有對錯嗎?”
“沒有。”
“黑白?”
“沒有。”
“是非?”
“沒有。”
云心真人有些困擾,她只是個道士,雖然經歷過許多,但她并不認為自已的見識與閱歷足夠回答一位王爺的問題,尤其是以師父的身份。
她怕自已的回答影響到千萬百姓的生存。
“一點不如你娘省心。”
云心暗暗嗔怪道。
雖然當年夏皇后問題也很多,但都是問一些女子間的話,與趙清遙如今問自已的問題沒什么不通。
李澤岳枕著胳膊,望著星空,抿起了嘴角。
云心真人感受到了這孩子身上背負的重擔。
“長大了啊。”
她有些悲哀,作為經歷兩代人故事的親歷者,又是他們最親近的人,她心中升騰起了一股深切的悲哀。
“師父,如何能天下一統?”
“貧道不懂,你需要問你父皇和大哥。”
云心真人如實道。
“師父,如何能解決民族問題?”
“這應該需要時間,一代人,兩代人,或者更久,百年或者兩百年。”
云心思考了一下,結合經驗,給出了一個穩妥的答案。
“師父,我不喜歡殺戮。”
“如果世間一切當真能無為,那也是貧道所希望的。”
云心真人也抬頭望向了記天星斗,頓了頓,接著道:“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師父,天下必須一統。”
李澤岳語氣忽而-->>斬釘截鐵,隨后軟了下來,好像帶著茫然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