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為止了,劍八隊長。”
聲音不大,甚至有些過于平靜,但在漫天沙暴的怒吼與骨骼被重力壓迫的呻吟中,卻清晰得如同驚雷,炸響在更木劍八的耳畔。
那只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并沒有蘊含多少力量,卻仿佛帶著某種形而上的“概念”,強行中止了他即將解放靈壓的動作。
那股醞釀到極致、足以撕裂天穹的金色風暴,竟硬生生被壓回了體內,讓他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滯澀與憋悶。
“你……”更木劍八猛地扭過頭,那只猙獰的獨眼之中,狂暴的怒火與極致的驚愕交織在一起。他看到的,是夜月蓮那張平靜到近乎冷漠的臉。
他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里,腳下同樣踩著一小片被強制凝固的黑色巖石,在這片吞噬萬物的流沙地獄中,為自己開辟出了一方小小的、絕對的立足之地。
他沒有去看更木劍八,那雙漆黑的眸子只是平靜地仰望著頭頂那足以吞噬日月的沙之漩渦,眼神里沒有恐懼,沒有絕望,只有一種冰冷到極致的、仿佛在解構萬物的分析與計算。
這種眼神,更木劍八見過。那是涅繭利在解剖臺前,審視著有趣實驗品時的眼神。但又有所不同,夜月蓮的眼神里,沒有那種純粹的科學狂熱,而是多了一種……君臨其上、執掌生死的漠然。
“滾開。”更木劍八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被打斷戰斗的興致讓他出離了憤怒,“這是我的獵物。”
夜月蓮沒有回應他,甚至連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分給他一分。
也就在這時,另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悄然降臨。卯之花烈不知何時也已走到了戰場的邊緣,她依舊帶著那溫婉如水的微笑,但那雙美麗的眼眸深處,卻翻涌著足以凍結靈魂的凜冽寒意。
她的手,已經輕輕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一股遠比沙海之主那磅礴靈壓更加凝練、更加致命的劍意,開始無聲地彌漫開來。那是初代“劍八”的殺意,是尸魂界“大惡人”的本質。
她看了一眼在流沙中掙扎的十一番隊,又看了一眼準備拼命的更木劍八,最后,目光落在了那龐然的沙海之主身上,仿佛在評估從哪里下刀,才能讓這頭巨獸死得最痛苦、最漫長。
“卯之花隊長。”
就在卯之花烈即將拔刀的瞬間,夜月蓮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是不帶感情的平靜。
“您的刀,是用來對付更重要敵人的。”他頭也不回地說道,“這種貨色,還不需要您出手。”
一句話,讓整個戰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流沙中苦苦支撐的斑目一角和綾瀨川弓親,動作僵住了。
遠處維持著陣型的五番隊隊員們,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就連那兩位尸魂界最頂尖的怪物——準備拼命的更木劍八和蓄勢待發的卯之花烈,都為之一滯。
狂妄。
這是所有人心中唯一的念頭。
在這等吞天噬地的絕境之下,面對連隊長級都感到棘手的古老巨物,他竟然說出“這種貨色”?
卯之花烈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的寒意瞬間被一種濃厚到化不開的驚奇與玩味所取代。
她松開了握住刀柄的手,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個背影。她想看看,這個總是能帶給她驚喜的男人,這一次,究竟要上演一出怎樣的戲劇。
更木劍八的怒火也仿佛被一盆冷水澆滅,轉而化為一種扭曲的好奇。他咧開嘴,猙獰地笑了起來:“小子,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要是解決不了它,我下一個就砍了你。”
夜月蓮終于有了動作。他緩緩地、卻無比堅定地向前踏出一步,脫離了那片固化的巖石,踩在了洶涌的流沙之上。
出乎意料的,他沒有下陷。一股無形的力場以他為中心展開,將那些致命的流沙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