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收獲?”
青羅抬眼,與他對視:“有。妾明白了許多……從前不明白的事?!?
權力的本質,這個時代的規則。
紀懷廉聽出了她話中的深意,沉默片刻,才道:“明白就好?!?
兩人不再說話,默默用膳。
席間只有碗筷輕碰的聲音,安靜得讓人窒息。
海棠站在一旁,垂著眼,心中卻波濤洶涌。
這一個月,她看得清楚——這位小娘子與王爺之間,定是發生了什么。兩人看似相敬如賓,實則疏遠得像是陌生人。
而她,要做的不僅是教禮儀,更是要摸清這其中的緣由。
晚膳后,紀懷廉起身:“本王還有事,你早些歇息?!?
“妾恭送王爺?!鼻嗔_行禮。
紀懷廉走到門邊,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她一眼,終究什么都沒說,轉身離去。
青羅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腳步聲遠去,才緩緩直起身。
“小娘子,”海棠上前,“可要備水沐?。俊?
“有勞?!鼻嗔_點頭。
沐浴后,青羅獨自坐在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一月苦讀,讓她對這個時代有了更深的了解,也讓她更加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
查舊案,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而在這期間,她必須活下去,必須周旋在各方勢力之間,必須……找到自己的位置。
她打開妝匣,取出那枚小小的五星令牌。
三日后,夏含章就到了。
有了幫手,有了據點,有了后盾。
她不再是孤軍奮戰。
青羅握緊令牌,眼中閃過堅定的光。
臘月二十六,黃昏。
一輛青帷馬車停在靖遠侯府側門。車簾掀開,一名少女走下馬車。
她約莫十五六歲,身著淺青色衣裙,外罩一件素色斗篷。容貌清秀,眉眼間還帶著些許稚氣,但那雙眼睛卻沉靜得不像這個年紀該有的——正是喬裝改扮后的夏含章,如今該叫她林蘊了。
謝慶遙親自在門內等候。
“表妹一路辛苦?!彼锨?,聲音溫和。
“有勞表哥掛心。”夏含章屈膝行禮,舉止得體,儼然是個教養良好的閨秀。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府,直至書房,屏退左右,才卸下偽裝。
“侯爺?!毕暮赂牧朔Q呼,聲音也沉靜下來。
“阿四,”謝慶遙看著她,“這一路可還順利?”
“順利?!毕暮曼c頭,看著這個自小仰慕的男子,他仍是這般令人覺得安心,“按侯爺的安排,一路都有人接應,未出差池?!?
她頓了頓,問道:“青羅姐姐……她如何了?”
謝慶遙沉默片刻,將月華之事、青羅的變化簡要說了一遍。
夏含章聽完,眉頭微蹙:“她竟經歷了這些……”
“她如今沉靜了許多,也……疏遠了許多?!敝x慶遙道,“我擔心她將自己逼得太緊?!?
“姐姐在尋自救之法。她以前常與我說,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
她太了解青羅了。
那個女子,看似冷靜,骨子里卻比誰都堅韌。若被逼到絕境,她只會將自己打磨成更鋒利的刀,而不是折斷。
“我想見她?!毕暮碌?。
“現在還不是時候。”謝慶遙道,“你初到京城,許多眼睛盯著。等過了年,風頭稍緩,再尋機安排?!?
夏含章點頭:“好?!?
她走到窗邊,望向永王府的方向,從懷中取出一枚五星令牌,輕輕摩挲。
這半年來,她按照青羅留下的圖紙,一手建立起風信子,訓練人手,鋪設網絡。從徐州到京城,這條暗線終于鋪到了最危險的地方。
如今,她來了。青羅姐姐,等我。
我們很快就能并肩作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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