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青羅已經梳洗完畢,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裳。
嬤嬤們沒有再來,取而代之的是兩個侍衛守在門外。
她坐在窗邊,看著庭院里的梧桐樹,心中快速盤算。
紀懷廉既然起了疑心,就不會輕易放過她。
房門忽然開了。
紀懷廉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丙三。
“羅總管休息得可好?”紀懷廉在桌邊坐下,自己倒了杯茶。
“謝王爺關心。”青羅起身行禮,“草民酒后失儀,還請王爺恕罪。”
“無妨。”紀懷廉擺擺手,“本王昨夜也聽你說了不少醉話,倒是很有趣。”
青羅心中一緊。
“比如……”紀懷廉抬眼看向她,“‘夏青’這個名字。”
青羅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王爺既然聽到了,草民也就不瞞了。夏青……是草民的本名。”
紀懷廉眸光一凝。
“草民本姓夏,單名一個青字。江南人氏,父母雙亡,幼歲時家道中落,便隨一位羅叔父北上謀生。”青羅緩緩道,“叔父后認我與舍弟為義子,我二人便改了羅姓。至于‘夏青’……那是父母給取的名字,草民一直記在心里,醉酒時難免會想起。”
“哦?”紀懷廉挑眉,“那為何要在臉上涂黑?”
“這……”青羅面露尷尬,“草民容貌太過女氣,常被人嘲笑。為行事方便,便涂黑了些,顯得粗獷些。”
這解釋合情合理。
紀懷廉靜靜看著她,似在判斷真假。
“你既也姓夏,”他忽然問,“與鎮北將軍府夏家,可有關系?”
青羅心中劇震,面上卻仍鎮定:“草民只是江南一個尋常百姓,怎會與將軍府有關系?王爺說笑了。”
“是嗎?”紀懷廉起身,走到她面前,“可本王怎么覺得,你很像一個人。”
“誰?”
“鎮北將軍府中的一個小丫環,叫青羅。”紀懷廉盯著她的眼睛,“三年前夏家覆滅時,那個丫環逃走了。本王尋了她三年。”
青羅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王爺認錯人了。草民若真是夏家的丫環,既已逃了出去,又為何要千里迢迢回來?不是自投羅網嗎?”
“這也是本王想知道的。”紀懷廉淡淡道,“或許……你有不得不來的理由。”
“王爺認為,有什么樣的理由會讓人連命都不要呢?”
“可能,你想為夏家翻案。”紀懷廉一字一句道,“也可能,你想找到夏家幸存的人,把他們保護起來。又可能……知道夏家還有后人活著,想找到她。”
青羅的心跳得厲害。
他猜對了大半。
可她知道,絕不能承認。
“王爺,”她深吸一口氣,“草民只是一個商人,只想好好做生意,賺些錢,過安穩日子。朝廷的事、夏家的事,草民不懂,也不想懂。”
紀懷廉看了她許久,忽然笑起來了。
“好,很好。”他轉身走向門口,“羅總管既然這么說,本王便信你一次。不過……”
他停在門口,回頭看她:“青云集的事,你要好好做。本王很期待看到它開遍大奉各州府的那一天。”
“草民定當盡力。”
房門輕輕關上。
青羅靠在墻上,雙拳緊握,背上的冷汗已經濕透了衣衫。
她知道,紀懷廉并沒有真的相信,他只是暫時放過了她。
青云樓后院,青羅剛踏-->>進門,錢小心立刻迎了上來。
“羅少爺!您可算回來了!”錢小心的眼睛紅腫,顯然一夜未眠,“永王沒把您怎么樣吧?”
“沒事。”青羅擺擺手,“蘇掌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