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窗欞,灑在紀懷廉的眼皮上。他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趴在榻邊睡了一夜。
榻上的人還在沉睡,臉上那些刻意涂抹的黝黑已擦去大半,露出原本白皙的膚色。此刻晨光柔和地照在她臉上,那張雌雄莫辨的面容在睡夢中顯得格外安靜。
紀懷廉緩緩站起身,手臂因趴了一夜而酸麻。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昨夜擦拭她臉頰時沾上的污漬已經干涸,像一層薄薄的殼。
她是青羅嗎?
那個在夏家覆滅時失蹤的小丫環?
如果是,她為何會扮作男裝,千里迢迢來到京城?又為何要建立青云集?為何要把夏家三兄弟送進乘風驛?
如果不是……那她臉上為何要涂黑?為何醉后會喊出“夏青”這個名字?
紀懷廉走到房門口,拉開門。
廊下候著的侍衛立刻躬身:“王爺。”
“丙三呢?”
“在偏廳候著。”
“讓他去書房。”紀懷廉頓了頓,“再叫兩個嬤嬤來,給客房這位……好好梳洗。記住,看看她到底是男是女。”
侍衛領命而去。
紀懷廉轉身看了一眼榻上的人,輕輕關上門。
書房里,丙三已經等候多時。
紀懷廉手指輕輕敲擊桌面:“去把蘇慕云帶過來。記住,分開帶,別讓兩人見面。”
“是。”
客房內,青羅是被嬤嬤們弄醒的。
兩個穿戴整齊的嬤嬤站在榻邊,一人端著水盆,一人拿著布巾。
“羅總管,王爺吩咐奴婢們伺候您梳洗。”年長的嬤嬤聲音溫和,眼神卻銳利。
青羅坐起身,頭痛欲裂,胃里還在翻騰。她揉了揉太陽穴,這才發現嬤嬤們已經上前,開始為她解衣。
“我自己來。”青羅下意識護住衣襟。
“王爺吩咐,要好生伺候。”嬤嬤的手很穩,“羅總管昨夜醉得不輕,還是讓奴婢們來吧。”
青羅心中一緊。
這是要驗她的身。
她深吸一口氣,忽然笑了:“兩位嬤嬤,我是個粗人,不習慣讓人伺候梳洗。不如這樣,我自己收拾干凈,嬤嬤們在旁看著,回去也好向王爺復命,如何?”
兩個嬤嬤對視一眼。
青羅趁她們猶豫,已經起身走到水盆邊,自顧自地開始洗臉。她動作很快,三下兩下就把臉上殘存的黝黑洗凈,露出原本的臉。
然后她解開外衫,露出里面貼身的束胸——那是用厚布緊緊裹住的,在嬤嬤的角度看去,像是男子平坦的胸膛。
“這束胸……”年輕的嬤嬤忍不住開口。
“哦,這個啊。”青羅一邊擦洗脖子,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小時候身子弱,母親聽人說束胸能強身,就一直讓我穿著。后來習慣了,也就懶得解了。”
她說著轉過身,讓嬤嬤們能清楚看到束胸的痕跡:“你們看,是不是勒得太緊了?我都想解了,可又怕身子受不了。”
兩個嬤嬤仔細看了片刻,又對視一眼,點點頭。
“羅總管自己收拾吧,奴婢們在門外候著。”年長的嬤嬤躬身退了出去。
房門輕輕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