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十,西市,通衢牙行。
吳爺今日換了身嶄新的靛青緞袍,坐在堂屋里慢悠悠喝著茶。
見青羅進來,眼皮也不抬:“羅少爺,那五百兩銀子,花得可值?”
青羅在他對面坐下,自己斟了杯茶:“值不值,要看吳爺接下來開的價。”
“哦?”吳爺抬眸,“羅少爺還想做買賣?”
“大買賣。”青羅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五百兩面額,,“再雇一批人,護送一隊貨物去肅州。”
吳爺接過銀票,手指摩挲著票面:“什么貨物?”
“三個人。”青羅說得直接,“要快,要穩(wěn),要悄無聲息。”
堂屋里靜了一瞬。吳爺放下銀票,盯著青羅:“羅少爺,您這是……要撈人?”
“吳爺是聰明人。”青羅不否認,“事成之后,再加五百兩。”
一千兩,在涼州能買五十匹好馬,能置辦一處大宅子。
吳爺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但很快被警惕取代:“撈誰?”
“這您就別問了。”青羅端起茶盞,“您只告訴我,這活兒接不接?”
吳爺沉默良久,忽然笑了:“接,當然接。不過羅少爺,這價錢……得加。”
“加多少?”
“再加五百兩。”吳爺伸出五根手指,“一千五百兩,我親自帶人護送,保準萬無一失。”
青羅也笑了,笑得有些冷:“吳爺,您這是坐地起價。”
“富貴險中求。”吳爺聳肩,“您要撈的人,恐怕不簡單。我擔著掉腦袋的風險,多要點,不過分吧?”
兩人對視,目光在空中交鋒。
堂外傳來西市的喧鬧聲,更襯得堂內死寂。
許久,青羅緩緩道:“一千兩,先付五百,事成再付五百。這是底線。”
吳爺正要開口,青羅又補了一句:“而且,我要在您的隊伍里,安插三個人。”
“誰?”
“我,我的護衛(wèi),還有個小伙計。”青羅盯著他,“我得親眼看著貨物送到。”
吳爺臉色微變:“羅少爺這是信不過我?”
“不是信不過。”青羅笑容不變,“是買賣規(guī)矩——錢貨兩訖,得親眼交割。吳爺做這行這么多年,應該懂。”
這話說得客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吳爺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大笑:“好!羅少爺年紀輕輕,倒是老江湖。成,就按您說的辦。”
“何時能出發(fā)?”
“三日后。”吳爺道,“我得安排人手,準備車馬。”
“那就三日后。”青羅起身,“辰時初刻,西城外十里亭見。”
“不見不散。”
走出牙行,趙鐵鷹低聲道:“羅少爺,這吳爺……怕是另有所圖。”
“我知道。”青羅望著西市熙攘的人群,“但眼下,只能用他。咱們人手不夠,涼州又人生地不熟。”
“那真要帶小少爺去?”
“不帶。”青羅搖頭,“阿章留在客棧,你留下保護她。我一個人跟吳爺的隊伍。”
“太險!”趙鐵鷹急道,“萬一吳爺半路翻臉……”
“所以你得在涼州接應。”青羅壓低聲音,“我會沿途留下記號。若五日內沒有消息,你就帶阿章立刻離開涼州,往瓜州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