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明未明,是一夜中最黑暗寒冷的時刻。
夏含章緊緊挨著青羅,感覺她的身體越來越冷,連呼吸都輕不可聞。恐懼像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夏含章的心臟,越收越緊。
“青羅?”她小聲喚著。
沒有回應(yīng)。
就在夏含章的心沉到谷底時,青羅極輕地開口:“天快亮了……”
聲音虛弱得像是隨時會斷線的風(fēng)箏。
“我們該怎么辦?”夏含章六神無主地問道。
青羅緩緩睜開眼,那雙眸子在昏暗中依然清亮:“去……廚房的灶膛,取些炭灰來。”
夏含章不敢耽擱,小心翼翼地摸出雜役房。黎明前的府邸死一般寂靜。她憑著記憶找到廚房,在倒塌的灶臺旁找到一堆冷卻的炭灰。
等她用衣襟兜著炭灰回來時,青羅已經(jīng)掙扎著坐直了身子。
“把臉和手都涂黑。”青羅喘息著說,“衣服也弄臟。”
夏含章這才明白過來。她們兩個年少女子,若是還保持著原本的模樣,走到哪里都會引人注目。她依將炭灰仔細(xì)涂抹在自己和青羅的臉上、脖頸上,原本清秀的容顏頓時變得灰撲撲的。
“還有你的簪子……”青羅的目光落在夏含章的發(fā)間。
夏含章摸了摸發(fā)間那支娘親送的生辰禮——小巧的珍珠發(fā)簪,咬了咬唇,毫不猶豫地拔下遞到青羅手中。
青羅接過發(fā)簪,指尖在那顆圓潤的珍珠上摩挲了一下:“這是咱們最后的盤纏。”
天色漸亮,一縷微光從破敗的窗欞間透進(jìn)來。夏含章扶著青羅,從狗洞中鉆出,一步步挪出了這個曾經(jīng)風(fēng)光無限的鎮(zhèn)北將軍府。。
街上已有早起的小販開始擺攤,見到她們兩個骯臟的小乞兒,都嫌惡地別開眼。
夏含章何曾受過這樣的目光,羞得滿臉通紅,幸好有炭灰遮掩。
去城南……青羅靠在夏含章肩上,我記得那里有個破廟……
就在她們轉(zhuǎn)過一個街角時,青羅突然拉住夏含章,示意她停下。
前方城門口,幾個官兵正在張貼告示。周圍聚了不少百姓,指指點點地議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