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風卷過荒棄的庭院,帶來刺骨的血腥氣。
夏含章僵在原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竟不敢去碰觸青羅。臉還是那張熟悉的臉,可那雙眼睛——像是深不見底的寒潭,里面翻涌著夏含章看不懂的冰冷與銳利,陌生得叫人害怕。
“想活命,就聽我的。”
青羅又說了一遍,聲音沙啞得像破舊的風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夏含章猛地回過神,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青羅還活著!她流了那么多血!
“我……我聽你的!”夏含章急忙應道,聲音里還帶著哭腔。
青羅艱難地動了動脖頸,目光掃過四周,最后定在不遠處那排低矮的雜役房。“扶我起來……去那邊。”
夏含章連忙俯身,用盡全身力氣去攙扶她。手碰到青羅的腰間,一片濕黏溫熱,是血!夏含章的心狠狠一揪,咬緊牙關,用她十二歲瘦弱的肩膀,撐住了青羅的身體。
青羅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夏含章身上,每一步都走得踉踉蹌蹌,沉重無比。夏含章聽見她壓抑的、從齒縫間漏出的抽氣聲,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知道她在承受著怎樣的劇痛。兩人像兩個在狂風暴雨中掙扎的紙人,艱難地挪向那排黑暗的房舍。
推開一扇虛掩的木門,霉味和灰塵撲面而來。里面漆黑一片,只能隱約看到雜物的輪廓。
“找……找點水,還有……干凈的布,任何干凈的布都可以。”青羅靠著冰冷的墻壁滑坐下來,她不再開口前先尊稱小姐,她的聲音越來越弱,喘息聲粗重得嚇人。
夏含章慌忙在黑暗中摸索,心里怕得要命,慌亂中也不知碰倒了什么雜物,摔倒在地,膝蓋鉆心地疼,她也顧不上了,立即又爬起來去摸索。
終于,在角落一個破舊的木柜里,她摸到了幾塊粗糙但還算干凈的粗麻布。
“沒……沒有水……”夏含章帶著哭腔回到青羅身邊,所有的水缸都被砸破了。
青羅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那雙眸子在黑暗中顯得格外亮。“布……給我。”
夏含章趕緊遞過去。青羅接過布,示意她幫忙用力按在自己腹部那可怕的傷口上。
夏含章看不見,但手心能感覺到那溫熱的液體仍在滲出,感覺到青羅身體因疼痛而瞬間的繃緊。
青羅死死咬著唇,沒有哼出聲,額頭上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