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臺之戰已過去三日,青陽宗內關于林凡與張龍一戰的議論卻未曾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林凡那句“谷神不死,是謂玄牝”以及最后那湮滅一切的混沌氣流,成為了所有弟子津津樂道又百思不得其解的謎題。
青竹院靜室內,林凡盤膝而坐,周身氣息圓融內斂。經過三日的鞏固,他不僅徹底穩定了練氣七層巔峰的修為,對“谷神玄牝”之妙的領悟也更進一步。腦海中,未名道碑光芒溫潤,那修復至百分之十的碑體仿佛與他的呼吸共鳴,絲絲縷縷的道韻自“玄牝之門”滋生,反哺著肉身與神魂。
他能感覺到,自己與這片天地的聯系變得更加緊密,一種“道者,萬物之奧”的明悟縈繞心間。大道,是蘊含在萬物深處的奧妙與主宰,是善人珍視的寶物,也是不善之人賴以保全自身的依憑。自己此番戰勝張龍,看似是自身實力的體現,實則亦是順應了某種“道”的規律——不爭而善勝,無為而無所不為。
“咚咚咚。”
院門被輕輕叩響,聲音帶著一絲恭敬。
林凡睜開雙眼,神識一掃,門外站著的是丹草閣的一位執事弟子,態度謙卑。
“林師兄,”那弟子見到林凡開門,連忙躬身行禮,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敬畏,“古河副閣主請您前往丹心殿一趟。”
林凡心中微動,點了點頭:“有勞帶路。”
跟隨執事弟子穿過熟悉又似乎有些不同的宗門路徑,林凡能感受到沿途投來的無數目光。好奇、崇拜、嫉妒、畏懼……種種情緒交織。昔日那些或許還會帶著幾分倨傲的內門弟子,此刻見到他,大多會下意識地避開視線,或微微頷首示意。實力,永遠是修真界最直接的語。
踏入丹心殿,古河副閣主早已在此等候。他看著林凡,眼中滿是欣慰與贊嘆,甚至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復雜。
“林凡,你可知你此番擂臺之舉,在宗門內引起了多大的波瀾?”古河示意林凡坐下,親手為他斟了一杯氤氳著清香的靈茶。
林凡雙手接過,神色平靜:“弟子只是盡力而為,印證所學。”
“盡力而為?印證所學?”古河失笑搖頭,“你可知你那句‘谷神不死,是謂玄牝’,連幾位常年閉關的太上長老都被驚動了?最后那化解張龍搏命一擊的灰蒙氣流,更是被掌教真人親口評定為‘近乎本源之道’!”
掌教真人!林凡目光一凝。青陽宗掌教,乃是元嬰期的大能,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竟然也關注到了他與張龍之戰?
“你不必緊張。”古河看出林凡的訝異,笑道,“此乃好事。掌教真人法旨,令你即刻前往‘問道峰’一見。”
問道峰!乃是掌教清修之所,亦是青陽宗禁地之一,等閑長老未經傳喚都不得入內!
林凡心中凜然,知道這不僅是一次簡單的召見,更可能是一場關乎他未來道途的機緣與考驗。他起身,鄭重行禮:“弟子遵命。”
離開丹心殿,自有專門的引路執事等候在外。兩人駕馭遁光,穿過層層云霧繚繞的山巒,最終在一座看似平凡無奇、卻散發著令人心靜神寧氣息的山峰前落下。
“弟子林凡,奉掌教法旨前來。”林凡對著空無一人的山道躬身說道。
話音剛落,前方云霧自然分開,露出一條蜿蜒向上的青石小徑。林凡邁步而上,只覺得每一步踏出,周身靈氣都變得愈發純凈,心頭雜念也仿佛被洗滌一空。沿途奇花異草點綴,看似隨意,卻暗合自然之道,隱隱有陣勢流轉。
行至峰頂,只見一座簡單的茅屋坐落于一片松竹之間,屋前有一方石臺,石臺上擺放著一套古樸的茶具。一位身著樸素青袍,面容普通,眼神卻如同古井般深邃浩瀚的中年男子,正靜坐于石臺旁,仿佛已與周圍天地融為一體。
正是青陽宗掌教,玄一道尊!
“弟子林凡,拜見掌教真人。”林凡不敢怠慢,上前恭敬行禮。
玄一道尊目光落在林凡身上,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直指本源。林凡只覺得周身一涼,仿佛所有秘密都無所遁形,連腦海中的未名道碑都微微一顫,散發出更加內斂的光芒。
“無需多禮,坐。”玄一道尊聲音平和,指了指對面的石凳。
林凡依坐下,姿態不卑不亢。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一道尊緩緩開口,聲音如同道音輕鳴,直叩心神,“你能于此境界有所領悟,可見福緣深厚,道心澄澈。然,可知其深意?”
林凡沉吟片刻,結合自身感悟與道碑信息,謹慎答道:“回掌教,弟子淺見。‘谷’喻虛空博大,能容萬物;‘神’指變化莫測,妙用無窮。‘谷神’合一,便是那虛空之中蘊含的、生生不息、永恒長存的神妙功能。‘玄牝’則為幽深玄妙的母性之門,乃是孕育、演化天地萬物的根本所在。弟子僥幸,于戰斗中初窺其門徑,明悟自身亦可為‘谷’,亦可開‘牝’,容納轉化,衍生造化。”
玄一道尊眼中閃過一絲贊許:“善。你能悟到此層,已遠超同輩。大道泛兮,其可左右。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而不有。衣養萬物而不為主,可名于小;萬物歸焉而不為主,可名為大。以其終不自為大,故能成其大。”
他頓了頓,看著林凡:“你最后化解張龍那一擊的力量,非五行,非陰陽,混沌未明,卻又暗藏生滅,近乎本源。此力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