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來得及離開的姜雪晴,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她看著顧鶴白對阿沅那罕見的溫和動作,再想起他方才對孟嬈離去時那深沉難辨的一瞥,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像是倒流回了心臟,又冷又沉,堵得她喘不過氣。
孟嬈那個嫁過人的女人,憑什么能得到殿下特別的關(guān)注?
連阿沅這個沒娘的小丫頭都對她如此依戀,甚至敢說出當(dāng)舅母這種不知羞恥的話!
更讓她不安的是,殿下他竟然沒有斥責(zé)。
她苦心經(jīng)營,小心翼翼維系了這么久,眼看離目標(biāo)越來越近,絕不能讓孟嬈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女人毀掉一切。
她必須做點(diǎn)什么,讓殿下看清楚,孟嬈根本不配。
姜雪晴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洶涌的惡意在她心底瘋狂翻騰,而就在這時,顧鶴白像是背后長了眼睛,毫無預(yù)兆地轉(zhuǎn)過頭,掃向姜雪晴。
那眼神,冰冷,銳利,沒有絲毫溫度,像是一把冷刀子,瞬間剖開了她所有情緒,直直看到那些翻涌的黑暗心思。
姜雪晴渾身一顫,所有的算計在那一刻無所遁形,臉上強(qiáng)撐的柔弱表情幾乎要碎裂。
“管好你自己。”顧鶴白的聲音不高,甚至沒什么起伏,卻帶著千鈞之力,砸在她心上。
“安分待在你自己該待的地方,別再動任何不該動的心思,若再有下次,便不是這次這么簡單了。”
這話里的警告意味,冰冷刺骨。
姜雪晴臉色一下變得慘白,所有的野心和嫉恨在這絕對的實(shí)力和威壓面前,瞬間土崩瓦解。
她連忙低下頭,不敢再與之對:“是,雪晴明白。”
另一邊,孟嬈幾乎是腳下生風(fēng),一路疾行。
傍晚微涼的秋風(fēng)迎面吹來,帶著深秋特有的寒意,拂過她發(fā)燙的臉頰和耳根,才讓她狂跳的心漸漸平復(fù)。
她停下腳步,站在宮墻外的陰影里,抬手揉了揉額角,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童無忌,童無忌……”她低聲念叨了兩遍,像是在說服自己。
阿沅才多大,她懂什么舅母不舅母的,不過是生病了依賴照顧她的人,又看到舅舅在旁邊,孩子氣地想把喜歡的人都湊在一起罷了。
至于顧鶴白……
孟嬈抿了抿唇,他那種人,心思深得像海,什么場面沒見過。
小孩子一句無心之,他大概聽完就忘了,說不定還覺得有點(diǎn)可笑。
她甩甩頭,像是要把腦海里那張總是沒什么表情的俊臉?biāo)Τ鋈ァ?
孟嬈啊孟嬈,清醒點(diǎn),你和他早就橋歸橋路歸路了,別被這些有的沒的亂了心神。
她吸了口氣,感覺臉上的熱度終于被秋風(fēng)吹散了,這才重新邁開步子,沿著宮墻外空曠的青石板路,打算盡快回府。
剛拐過一個僻靜的拐角,前面燈籠光暈的邊緣,隱約看到一個人影靠在墻邊,姿勢有些別扭,好像站不穩(wěn)似的。
孟嬈下意識放慢了腳步,瞇起眼睛,借著朦朧的燈光仔細(xì)看去。
只見那人穿著一身料子上乘的月白色錦袍,只是此刻那錦袍上沾了不少塵土和污跡,皺巴巴的,袖口似乎還有破損。
他低著頭,一手緊緊捂著半邊臉和額頭,另一只手勉強(qiáng)撐著冰冷的墻壁,肩膀微微起伏,像是在忍著痛楚緩氣。
這身影看著怎么有點(diǎn)眼熟?
孟嬈又走近了幾步,待看清那人時,驚訝出聲:“小郡王?”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