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無忌。
侍立在旁的宮女太監(jiān)們齊刷刷地低下頭,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地縫里,連呼吸都屏住了。
嬤嬤伸出去準(zhǔn)備接抱阿沅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凍住,眼神驚恐地瞟向太子殿下。
小祖宗,這話可不敢亂說啊!
舅母……
手上的玉扳指被轉(zhuǎn)動兩圈,就像蕩起的心緒。
顧鶴白第一次覺得,這個稱呼有些好聽。
甚至想讓阿沅再叫一聲。
目光凝在那道背著他的身影上。
身后,孟嬈眼珠飛轉(zhuǎn)。
他正愁著沒打算留念兒下來呢,要是他真想借此留自己和念兒怎么辦,怎么能給他這個機會。
不成不成。
這地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得趕緊走,立刻,馬上。
她定了定神,掰開阿沅環(huán)著她脖頸的小手,將孩子往軟榻里塞了塞,扯過旁邊的錦被仔細(xì)蓋好。
動作輕柔卻飛快。
“阿沅乖,好好躺著,剛退了熱,得捂著點,別著涼。”
她頓了頓,才轉(zhuǎn)向那個存在感極強的方向,垂著眼簾:“童無忌,阿沅剛退了熱,說了些孩子氣的玩笑話,殿下不必當(dāng)真。”
她說著,又站起身,朝著顧鶴白的方向屈膝行禮。
“殿下,既然阿沅已無大礙,脈象也平穩(wěn)了,那臣婦便先行告退了。”
說完,孟嬈便迅速轉(zhuǎn)身,朝著殿門方向走去。
似乎身后有什么吃人的野怪一樣。
但可不就是吃人的野怪嗎?
稍有不慎,自己和念兒就連骨頭也不剩了。
孟嬈腳步飛快。
直到那抹纖秀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外,殿內(nèi)凝固的空氣才仿佛被戳破了一個口子,重新開始流動。
顧鶴白的目光從空蕩蕩的殿門口收回,眼底深處,一絲笑意如蜻蜓點水般掠過,快得讓人抓不住。
他臉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周身那種沉冷迫人的氣壓,似乎無聲地消散了些許。
榻上,阿沅正眨巴著大眼睛,小臉上還帶著些不解,似乎不明白為什么溫柔的孟姨姨突然就走了。
顧鶴白在榻邊坐下,伸出手,用指腹輕輕撫了撫阿沅柔軟的發(fā)頂。
“胡鬧。”
他低聲說了一句,語氣淡淡的,聽不出絲毫責(zé)備,反而隱約有種無可奈何的縱容。
阿沅蹭了蹭他的手,小聲嘟囔:“阿沅喜歡孟姨姨嘛。”
顧鶴白沒有接話,只是又摸了摸她的頭,方才因姜雪晴之事而冷峻的眉眼,此刻也柔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