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嬈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皺的衣裙,對冰巧低聲囑咐:“看好念兒,我去去就回。”
冰巧點頭:“姑娘放心。”
孟嬈隨著那名叫翠兒的丫鬟,穿過回廊,來到姜雪晴居住的院落。
屋內燈火通明,姜雪晴半倚在榻上,身上蓋著錦被,臉色蒼白,見到孟嬈進來,臉上立刻漾起一抹虛弱的笑意,帶著幾分歉意。
“這么晚還勞煩孟夫人跑一趟,實在是過意不去,只是這腿疾犯了,酸脹難忍,夜里更是輾轉難眠,想著夫人醫術高明,便厚顏請夫人再來瞧瞧。”
她話說得客氣,姿態也放得低。
叫人不好拒絕。
孟嬈神色平淡,走上前:“姜姑娘不必客氣,既是身體不適,我應當來看。”
她凈了手,在榻邊坐下,指尖搭上姜雪晴伸出的手腕。
脈象依舊虛浮,與她白日所診并無太大差異,只是或許因夜間陰寒,氣血運行稍顯滯澀,但絕不到輾轉難眠的地步。
孟嬈心中了然,這位姜姑娘,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收回手,語氣冷淡:“姑娘脈象與白日相仿,并無急癥,腿疾不適,許是夜間寒氣侵擾所致,我開一劑溫經活血的方子,睡前以藥湯熱敷,可以緩解。”
她說著,便起身要去寫方子,不欲多留。
“孟夫人且慢。”姜雪晴卻輕聲喚住她,“我聽聞殿下前幾日似有應酬,宿在外頭,今日瞧著氣色似乎不大好,可是……飲酒多了傷身?”
她頓了頓,掃過孟嬈平靜無波的臉,聲音放得更柔,帶著試探:“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宴請,竟能讓殿下這般盡興,徹夜未歸……”
孟嬈執筆的手幾不可查地微微一頓,隨即神色如常地落下筆尖,墨跡在宣紙上洇開。
她心下冷笑,原來是在這里等著她。
是想從她這里打聽顧鶴白那夜的行蹤?還是想試探她與顧鶴白之間是否發生了什么?
她頭也未抬,聲音平穩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殿下行蹤,連姑娘都不知,臣婦又怎會知道?至于殿下氣色如何,臣婦今日并未近前細看,不敢妄,姜姑娘若擔心殿下,不妨親自詢問殿下更為妥當。”
她四兩撥千斤,將問題輕巧地推了回去,態度疏離客氣,滴水不漏。
姜雪晴被她這話噎了一下,臉上笑容僵了僵,眼底閃過一絲惱意。
她沒想到孟嬈口風如此之緊,半點有用的消息都套不出來。
她勉強笑了笑:“是雪晴唐突了,只是關心則亂,夫人莫怪。”
孟嬈筆下不停,很快寫好了方子,遞給一旁的丫鬟。
“按方抓藥,三碗水煎成一碗,用以熱敷即可,若沒有其他不適,臣婦先行告退。”
她不再給姜雪晴開口的機會,微微頷首,便轉身離開。
姜雪晴看著她消失在門外的背影,捏著被角的手指微微收緊,眼底掠過一絲陰霾。
孟嬈這邊剛回到小院附近,便見一個穿著短打,身形精干的年輕男子等候在院門外。
此人是她托人尋來的護衛,名叫曾千毅。
曾千毅曾是軍中好手,因傷退役,為人可靠,身手不俗。
侯府和這衍王府都非安枕之地,所以她特意請了人來暗中保護孟念的安全。
那日她實在是嚇到了,念兒死生不知的感覺她不愿再體會一遍。
即便知道這衍王府尋常人進不來,孟嬈也還是請了人。
“孟夫人。”曾千毅見到她,抱拳行禮,聲音沉穩。
“曾護衛,辛苦你跑一趟,日后我侄子的安危,就多勞你費心了。”孟嬈對他點點頭,語氣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