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硬撐,”他忽然開口,聲音擦過她的耳廓,帶著一貫的冷硬,或許也藏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別捏安慰。
“本王的暗衛不是廢物,只要孩子還在京城,掘地三尺也能把人找出來。”
孟嬈沒有回頭,目光掃過沿途每一個角落,同時低聲道:“我知道,但多一雙眼睛,多一分希望。”
她的回應讓顧鶴白微微一怔,他不再多,只是控著韁繩,感受著她靠在自己胸前的重量,心頭那股莫名的煩躁似乎被另一種更復雜的情緒取代。
他討厭自己竟會因為她這份為別人而生的焦灼而感到心煩意亂。
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響,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被無限拉長,每一息都顯得格外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前方巷口,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驟然出現,單膝跪地,擋住了去路,正是去而復返的暗衛之一。
“稟王爺。”暗影的聲音急促而清晰,“有線索了,城西流民聚集的破廟附近,有孩童啼哭聲和異動,據眼線報,曾見過形跡可疑的生面孔抱著一個掙扎的男童往那邊去了,身形衣著與孟小公子吻合。”
“走!”
孟嬈的心臟驟然縮緊,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環在她腰側的手臂。
顧鶴白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力道,眸光微暗,策馬的速度更快了幾分。
越靠近城西,周遭環境越發破敗凄涼,空氣中彌漫著難以喻的污濁氣味,路邊蜷縮著不少面黃肌瘦的乞丐。
孟嬈的心隨著眼前看到的景象一點點沉下去,沉向無底深淵。
指甲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深深掐進了掌心,留下幾道血痕,她卻感覺不到疼痛。
她的念兒,她的念兒怎么會落到這種地方?他該有多害怕?
終于,一座荒廢已久的破廟出現在視野盡頭,斷壁殘垣,顯得陰森可怖。
廟外圍著幾名黑衣暗衛,氣氛肅殺。
顧鶴白勒住馬,率先翻身而下,隨即伸手將孟嬈抱下馬背。
她的腳剛一沾地,便軟了一下,被他強有力的手臂及時扶住。
“人在里面?”顧鶴白看向迎上來的暗衛,聲音冷得掉渣。
“回王爺,廟內有打斗痕跡和血跡,但……并未發現小公子與歹人蹤跡,后門有新的車轍印記和雜亂腳印,通向后面那片廢棄的磚窯廠……”
血跡?
孟嬈聽到這兩個字,腦子里嗡的一聲,最后一絲強撐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臉色慘白如紙。
她推開顧鶴白的手,跌跌撞撞地就朝著暗衛所指的后門方向沖去。
滿心滿眼,她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
她要救念兒。
“孟嬈!”顧鶴白低喝一聲,立刻快步跟上。
磚窯廠久已廢棄,幾座殘破的窯洞像沉默的巨獸匍匐在天色中,到處散落著殘破的磚塊和瓦礫,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某種焦糊的陳舊氣味。
孟嬈的心跳狂擂,幾乎要撞破胸腔,一種不祥的預感緊緊纏繞住她,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踉蹌著繞過倒塌的磚垛,掃視著這片荒涼之地。
然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一座半塌的窯洞入口處。
只見那灰褐色的泥地上,赫然浸染著一大灘暗紅色的血跡,而在那刺目的血泊中央,蜷縮著一個小小的,熟悉的身影。
“念兒!”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