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顧鶴白才懶懶抬起眼皮,眼神從楚肆卿臉上寸寸刮過,滿是輕蔑。
“這位是……汝陽侯世子?”
覆著冰雪的黑眸沉沉壓在楚肆卿身上,那股皇家威嚴壓得他直不起腰。
額角滲出冷汗,他抖著聲音,“是,殿下好眼力。”
他瑟縮的模樣落進顧鶴白眼中,引出一聲輕嗤。
孟嬈當初拋棄他,就找了這么一個貨色?
他仍記得暗衛(wèi)遞上來的消息,一個連妻室安危都無法庇護,反要靠妻子妝奩供養(yǎng)外室、支撐門楣的廢物。
這便是她棄他之后攀得高枝?
“汝陽侯多少是個侯府,世子這般姿態(tài),倒像是本王欺負了你。”
他似笑非笑,只是楚肆卿彎下的背脊還沒抬起,又被下一句話砸彎。
“本王還記得前日御史臺還彈劾汝陽侯府,以妻養(yǎng)妾,畜養(yǎng)外室,不知世子可知?”
“哦,本王險些忘了,世子科舉未過,上不了朝。”
極盡嘲諷。
楚肆卿臉色青紅交加,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
里子面子,他都被掀了個底兒掉。
顧鶴白掠過楚肆卿,看向孟嬈。
她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掩了所有情緒。
可顧鶴白清楚地記得方才她撞進自己懷里時,那短暫急促的心跳。
“孟嬈,”他喚她的名,“有空去瞧瞧眼睛。”
這是嘲諷她眼神不好,竟挑了個這般貨色。
孟嬈早知道他的脾氣,對一人好時極盡的好,可嘴毒起來,也刀刀戳人的心。
她早見識過。
但孟嬈早準備離開京城,楚肆卿好與不好也和她無關(guān)。
她不卑不亢,那雙總是含著水光的眸子一片平靜。
“多謝殿下,只是臣婦的家務(wù)事,不敢勞殿下費心。”
不知是那聲臣婦還是家務(wù)事刺到了顧鶴白,他身上氣息更冷。
顧鶴白胸腔里那團壓抑了五年的無名火,被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態(tài)度瞬間點燃。
她寧愿守著這個廢物,忍受這不堪的婚姻,也不愿在他面前流露出半分軟弱。
“呵,”他喉間溢出一聲冷笑,“孟夫人倒是豁達,本王竟不知你眼光獨到如此。”
話音落下,顧鶴白不再看這對讓他心頭火起的男女。
他掃過一片藥鋪,對角落里的暗衛(wèi)沉聲道:“清理干凈,查清刺客來路。”
罷,顧鶴白轉(zhuǎn)身離開,上了馬車。
行駛在回王府的路上,馬車內(nèi),氣氛低沉。
顧鶴白靠坐在軟墊上閉目養(yǎng)神,那只剛剛被細致包扎好的手隨意搭在膝上。
暗影目光幾次掠過主子手背上的傷口,最終還是沒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