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陳穹倡導的,”林一微笑,“他說好的技術應該能用一個好故事講清楚。如果只能用數(shù)學公式解釋,可能意味著我們還沒有真正理解它的本質。”
訪問的最后一天,施密特博士拜訪了顧老先生的畫室。老人正在創(chuàng)作一幅大型山水,畫面上云霧繚繞,山形若隱若現(xiàn)。
“顧先生,您畫山水時,是在再現(xiàn)真實的風景嗎?”施密特博士問。
顧老放下筆,沉吟片刻:“年輕時是。走遍名山大川,力求畫得‘像’。但老了發(fā)現(xiàn),重要的不是‘像’,而是‘境’——畫面營造的那種可游可居的心境。你看這云霧,”他用筆虛虛一點,“它遮住了山的具體形態(tài),卻讓山有了呼吸,有了神秘,有了想象的空間。”
“就像你們技術中的‘留白’?”施密特博士若有所思。
“正是。知道在何處停止,和知道在何處下筆一樣重要。”
離開畫室時,施密特博士對林一說:“我明白了。你們不是在簡單地‘應用’東方哲學,而是在實踐一種不同的認知和創(chuàng)造方式——一種更包容模糊、更尊重整體、更注重關系的思維方式。這在應對復雜系統(tǒng)挑戰(zhàn)時,可能不是替代傳統(tǒng)方法,而是必要的補充。”
當晚,林一收到了瑞士方面的正式通知:聯(lián)合研究基金獲得批準,首期資金將在兩周內到位。評審委員會的評語中特別提到:
“該項目展現(xiàn)出罕見的跨文化深度理解,不僅將東方哲學概念作為理論參考,更將其融入研究設計和方法論中。評審委員會認為,這種真正的知識傳統(tǒng)對話,有望為解決復雜系統(tǒng)安全這一全球挑戰(zhàn)提供創(chuàng)新思路。”
消息傳來時,林一正在家中與宋清品茶。用的是施密特博士在mit工作坊上挑選的那款青瓷斗笠盞。
“他離開前說,這只杯子他會帶回柏林,放在辦公室,”林一轉動著手中的茶杯,“每次喝茶時,都會想起知識應該有溫度,有手感,有留白。”
宋清微笑,為兩人續(xù)上茶湯。茶色在青瓷盞中泛著溫潤的光澤。
手機響起,是林曦發(fā)來的消息:“mit決定將‘算法中的身體記憶’工作坊做成系列,每季度一次。下一期主題暫定‘誤差中的美學’——探討技術誤差如何成為藝術創(chuàng)造性的源泉。爸,媽,你們一定要再來。”
窗外,北京的夜空清澈,幾顆星星在初冬的寒夜中格外明亮。
林一放下茶杯,望向夜空。他想起了蘇黎世的聽證會,想起了mit的工作坊,想起了顧老畫室里的對話,想起了戈壁灘上的風聲。
所有這些看似分散的場景,其實都在編織同一張網(wǎng)——一張連接不同知識、不同文化、不同感知方式的網(wǎng)。
瓷器需要理解泥土的特性,才能成器;鋼鐵需要理解礦石的結構,才能成材;算法需要理解數(shù)據(jù)的脈絡,才能智能。而所有這一切,都需要理解使用者的需求、環(huán)境的限制、文化的脈絡,才能真正服務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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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密特博士離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在林一心中回響:“真正的創(chuàng)新,往往發(fā)生在不同思維方式的交界處。但前提是,這些思維方式能夠真正對話,而不是相互否定。”
現(xiàn)在,對話已經(jīng)開始。評審通過了,研究基金到位了,跨文化的合作橋梁搭建起來了。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
林一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復雜——如何將理念轉化為切實的研究成果?如何平衡不同合作方的期待?如何確保這種跨文化對話不被簡化為學術獵奇或商業(yè)噱頭?
但此刻,在溫暖的家中,在茶香氤氳的夜晚,他感到一種深深的平靜。
因為他不是一個人在走這條路。有宋清的茶道智慧,有林曦的藝術探索,有陳穹的技術執(zhí)著,有顧老先生的藝術傳承,有韋伯博士的學術開放,有施密特博士的哲學深度...還有無數(shù)像王工那樣在實踐一線積累智慧的人們。
所有這些,都是這條路上的同行者。
手機再次震動,是陳穹發(fā)來的項目進展報告:“林總,‘鍛劍’行動第三階段啟動。這次是深海鉆井平臺的安全系統(tǒng)——環(huán)境更極端,要求更苛刻。但我們有預感,這可能是‘動態(tài)免疫層’最理想的試驗場。王工主動要求加入項目組,他說:‘我在陸地上干了三十年,也該去看看海上的鐵家伙怎么喘氣了。’”
林一笑了,回復道:“告訴王工,海上風大,讓他多帶件衣服。”
然后他放下手機,端起茶杯,與宋清輕輕碰杯。
茶湯微涼,但余味綿長。
窗外的星光,仿佛在夜空中勾勒出一條隱約的路徑——那條連接瓷器與鋼、算法與茶道、東方與西方、已知與未知的路徑,正在他們的腳下,向著更深更遠的地方延伸。
而審閱者的凝視,已經(jīng)從質疑,變成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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