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內外兼修,迂回塑造”的策略,如同一套精密的組合拳,開始在時間的催化下顯現其分量。
在國內,“根脈”計劃的推進扎實而迅速。以紅星“星火”技術為核心,聯合華芯的定制化控制芯片、龍騰的協同設計平臺,以及幾家在特種材料和精密制造上有獨到之處的國內企業,一個聚焦于“高可靠、自適應、智能協同”的高端硬件創新聯合體悄然成型。首個合作成果——一款面向工業互聯網邊緣計算場景的、具備環境自適應能力的微型電源管理模組,在聯合內部測試中表現卓越,不僅性能超越國際同類產品,成本更具優勢。更重要的是,從設計到制造的全流程,首次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國產化深度協同與數據閉環。
這個“小生態”雖然尚未大規模進入主流視野,但其展現出的內生活力與技術縱深,為紅星在與國際巨頭博弈時,提供了實實在在的戰略底氣與回旋空間。當一家歐洲汽車電子巨頭對紅星能否保證長期穩定供應流露出疑慮時,林一可以平靜地展示國內聯合體的產能規劃與供應鏈圖譜,那份篤定,讓對方眼中的疑慮消散了大半。
在ohaa的舞臺上,紅星以“貢獻者”身份的參與,起初并未掀起波瀾。奧創陣營主導的會議議程排得滿滿當當,討論圍繞著他們已經成型的架構草案展開。紅星代表提交的關于“硬件內生安全特性”和“非結構化環境適應性”的技術觀點文稿,被禮貌地接收,然后歸檔在“其他意見”文件夾里,鮮少被深入討論。
然而,“變量”的微妙影響,往往在不經意間發生。
一次關于“極端環境可靠性”標準定義的分組討論中,奧創的一位專家正試圖將相關指標限定在他們熟悉的、基于冗余備份的傳統路徑上。來自紅星的那位年輕女工程師(她已被指派常駐跟進ohaa)舉手發,她沒有直接反駁,而是提出了一個問題:
“尊敬的各位專家,如果我們定義的標準,其測試基準環境是基于過去十年的平均氣候數據,那么它如何應對未來三十年可能出現的、更頻繁的極端天氣事件?我們是否需要考慮標準本身的‘適應性’?”
緊接著,她簡要介紹了紅星在國內與氣象部門和電網公司合作,將實時環境數據與器件性能預測模型結合的早期探索案例。
這個提問和案例,本身并未提供答案,卻像一顆投入平靜水面的石子,讓討論的方向發生了不易察覺的偏轉。幾位來自對氣候韌性有迫切需求地區的運營商代表,開始質疑原有定義的局限性。最終,該條款的討論被暫時擱置,要求工作組“進一步研究納入前瞻性環境變量”。
紅星,這個看似邊緣的“變量”,第一次以其獨特的視角和扎實的實踐,在ohaa的規則討論中,投下了一抹異質的影子。
林曦在ma的項目也進入了深化階段。她沒有完全順從策展人最初的“個體異化”框架,而是提出了一個名為《共鳴的偏差》的裝置構想。在這個構想中,算法并非僅僅是異化的力量,它會被用來實時捕捉和分析展廳內觀眾的微觀行為(如視線停留、呼吸頻率、細微動作),并生成一種抽象的、不斷變化的“集體情緒光譜”。同時,每位觀眾會佩戴一個簡單的生物傳感器,其數據會被匿名化處理,并轉化為一種獨特的“個體頻率”。裝置的核心在于:當“個體頻率”與實時“集體光譜”中的某些異常或邊緣波段產生“共振”時,會觸發展廳中某些隱藏的、細微的聲光變化,只有處于“共振”狀態的個體才能敏銳感知。&l-->>t;br>這個方案,巧妙地將“個體性”與“集體性”、“算法監測”與“肉身感知”、“異化”與“共鳴”編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充滿張力的探索場域。ma的策展團隊經過激烈討論,最終被這個更具復雜性和互動深度的構想所吸引,批準了方案。
變量,因其獨特和不循常規,開始展現出改變局面的重量。
然而,變量的存在,必然擾動原有的平衡,引來更復雜的反應。
奧創陣營顯然察覺到了紅星在ohaa內并非無足輕重。他們調整了策略,從忽視轉為“吸納”與“規制”。在一次高層閉門協調會上,ohaa架構委員會向紅星發出了非正式邀請,希望紅星能“更深入地參與”到某個新成立的“硬件原生安全”工作組的標準制定中,并表示“高度贊賞紅星在該領域的實踐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