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否定女兒的創作，而是將“挫折”重新定義為一次發現自身“技術短板”的寶貴機會。林曦聽著父親的話，眼淚慢慢止住了，她看著自己的畫，小臉上雖然還有失落，但更多了一種思考的神情。

“那……爸爸，我以后還能畫這種有星星紙飛機的畫嗎？”

“當然能！”林一肯定地說，“不僅要畫，還要畫得更好。等你的‘技巧’更厲害了，就能把你心里那些最棒的‘想法’，都清清楚楚、漂漂亮亮地畫出來給所有人看。”

女兒的挫折與領悟，仿佛一面鏡子，映照著企業正在經歷的陣痛。林一在當晚的算法攻堅小組會議上，分享了女兒的故事。

“……我們現在做的，就是幫助我們的‘生產線’這個‘學生’，在掌握了基本‘規則’（傳統控制模型）之后，提升它的‘技巧’，讓它有能力完美實現我們最卓越的‘想法’（新材料設計）。這個過程會有失敗，會被人質疑，這很正常。重要的是，我們不能因為暫時的挫折，就放棄那個更好的‘想法’。”

他的話，用一種充滿人情味的方式，統一了團隊的思想，化解了因屢次試錯而產生的沮喪情緒。

春末的雷雨在夜間降臨，洗刷著城市。翌日清晨，雨過天晴。

量產車間里，經過又一次通宵達旦的調試，融合了頂尖工藝專家經驗特征的新一代專用算法模型，被小心翼翼地部署到了生產線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盯著控制屏幕。

燒結爐再次啟動，機械臂重復著抓取的動作。數據開始流動，新的算法模型如同一個吸收了老師傅畢生經驗的學徒，開始對生產過程中的多維變量進行更智能、更貼合實際的判斷和微調。

幾個小時過去，第一批由新算法參與控制的產品下線，被送入檢測室。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當技術副廠長拿著最新的檢測報告，幾乎是沖進林一辦公室時，他的臉上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混合著狂喜和疲憊的神情。

“林總……良品率……百分之……九十一！第一批次，百分之九十一！”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百分之九十一！

不僅越過了百分之九十的門檻，甚至超出了預期！

困擾了他們數月，投入了巨大資源和心血的最后堡壘，終于被攻破了！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整個集團。壓抑已久的歡呼聲終于在各個角落爆發出來。

林一接過報告，看著上面那個鮮紅的數字，久久沒有說話。他走到窗前，看著樓下車間方向，陽光正好穿透云層，灑在那片灰藍色的廠房屋頂上，熠熠生輝。

他拿出手機，給家里打了個電話。

“清清，告訴曦曦，爸爸這邊，蓋城堡的‘技巧’，好像進步了一點。”

電話那頭，傳來女兒驚喜的歡呼聲。

技術的堡壘得以攻克，女兒的心結得以開解。

這個春天，所有的堅持與等待，都在這一刻，凝結成了碩果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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