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閣樓，他立刻找來張文遠，讓他詳細核查這個“紅星農機配件廠”的所有背景資料，特別是債務構成和職工情況。同時，他讓老周動用他的關系，打聽街道層面對于這塊地的真實想法和底線。

信息很快匯總回來。情況比老廠長說的略復雜，但核心問題確實在于人員安置和債務。街道的底線是妥善安置十幾名老職工，清償大約五萬元的債務，土地和廠房幾乎可以白送。

五萬元債務，加上安置費用，總成本大概在八到十萬。而這塊五畝的土地，在幾年后，價值將是這個數字的百倍、千倍！

更重要的是，這里將是他實業夢想起步的基石。

“拿下它。”林一沒有任何猶豫，對老周和張文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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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還有些遲疑：“林老弟，這地方……也太偏了！而且那幫老職工，都是硬骨頭，不好安置啊！有這錢，我們在股市里……”

“股市的錢，是快錢，但也是險錢。”林一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這里，才是能下金蛋的母雞。周哥，眼光要放長遠。”

他看向張文遠：“張兄，安置方案和債務清償協議，就麻煩你幫忙起草，務必合法合規，不留后患。”

張文遠推了推眼鏡，鄭重地點了點頭。他隱約感覺到，林一要做的，似乎不僅僅是買下一個破廠子那么簡單。

談判進行得異常順利。街道方面對于有人愿意接手這個爛攤子喜出望外，在職工安置和債務清償達成一致后，土地和廠房的轉讓幾乎沒遇到任何阻力。

當林一在那份厚厚的轉讓協議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并支付了第一筆款項時，他的手很穩。

窗外，是1992年申城常見的、灰蒙蒙的天空。

但他知道，在這片天空下，在浦東那片尚且荒涼的土地上，他已經埋下了一顆種子。

一顆名為“實業”的種子。

資本的狂潮終將退去，但他相信，扎根于土地的實業，才能撐起他真正想要的未來。

他收起筆，對身旁的老周和張文遠說道：

“走吧，去看看我們的新‘廠房’。”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開辟新大陸般的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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