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驚動別人，莊戟天簡單地收拾了行裝，依舊是那身樸素的衣衫，背著一個不大的行囊，悄然下山。他沒有動用宗門坐騎，而是選擇了步行，如同一個普通的歸家游子，一步步丈量著腳下的土地，讓心神在跋涉中慢慢沉淀。

大半月后，那熟悉的山巒映入眼簾，空氣變得濕潤，帶著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氣息，與他習慣了焚天峰熾熱純陽的感官形成了鮮明對比，卻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舒適。

推開那扇久違的、略顯斑駁的木門，老屋依舊，只是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歲月的沉寂與爺爺留下的淡淡藥香，他的心，在這一刻徹底安定了下來。

他挽起袖子，開始仔細地打掃整理，擦拭家具，清掃院落，動作不疾不徐，心神也在這簡單的勞動中逐漸放空。

隨后，他走到了爺爺莊守山生前居住的那間小屋，里面的陳設依舊保持著爺爺離世時的模樣，只是蒙塵更厚。他的目光，落在了墻角那個陳舊的紅木箱子上，那是爺爺存放最珍貴物品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打開箱子，里面沒有金銀財寶，只有幾件疊放整齊的舊衣，一些爺爺常用的采藥工具，以及……那本他早已翻爛、后來被他重新放進來的牛皮冊子。

他拿起冊子，輕輕摩挲著粗糙的封面，眼中泛起追憶時濕意，他隨意地翻動著，里面的藥草圖形、經絡注解，他都已爛熟于心。然而，當他翻到冊子最后幾頁，那些關于吐納、關于“氣”的零散感悟時，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以前，他看這些，是帶著“求知”和“驗證”的心態，對照著《赤陽訣》去理解。但此刻，心境不同，他再看這些爺爺用最質樸語寫下的感悟，竟品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尤其是其中一句被反復描摹、幾乎力透紙背的話：“氣非力驅，乃意隨。橋非木石，乃心通。”

以前他覺得這只是爺爺對基礎吐納“勿忘勿助”的另一種描述，但此刻，結合他搭建“上鵲橋”的困境，這句話如同驚雷般在他腦海中炸響！

“氣非力驅，乃意隨……”他喃喃自語，“我一直試圖用靈覺和真氣之力去驅趕、去搭建，卻忘了‘意隨’……是讓意念如同流水，順應其性，自然流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