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的晨露尚未被日頭曬干,山娃便跟著爺爺再次沒入了那片無邊的綠海,他的小腿比昨日更穩了些,學著爺爺的樣子,目光如篩,在雜草與苔痕間細細過濾。
“爺爺,那是黃精不?葉子像把傘!”山娃壓低聲音,帶著發現的喜悅指向一叢幽草。
爺爺彎腰,用藥鋤小心地撥開周邊的腐葉,露出底下肥厚的根莖,眼中流露出贊許:“眼神尖了,記住,挖黃精,要留小,不斷根,給它留條生路。”
山娃用力點頭,接過爺爺遞來的小藥鋤,屏住呼吸,像對待一件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清理著根莖旁的泥土,他的指尖沾染了泥土的沁涼與草木的汁液,感覺自己也像一棵小樹,正將根須扎進這山野之中。每一次正確的辨認,每一次成功的挖掘,都讓他心中生出一種與這片山林緊密連接的踏實感。
當日頭西沉,將天邊燒得通紅,爺孫二人已回到小院,卸下滿載的背簍,草草吃過晚飯,便又坐在了那榆木小凳上。
這一次,無需爺爺多,山娃便自發地調整坐姿,松肩沉肘,準備喘氣兒?!澳?,”爺爺的聲音沉靜,“先讓心沉下來,就像讓水缸里的泥沙自己沉底?!?
山娃閉上眼睛,回想著昨夜夢中那肚臍深處的溫熱與旋轉,他不再僅僅用鼻子去吸,而是想象著將意念微微下沉,想象著那個被稱為“丹田”的位置。吸氣時,想象著清涼的山間之氣注入那旋轉的小火星;呼氣時,則仿佛將那小火星溫潤的熱力,送往還有些酸脹的小腿和手臂。
漸漸地,那種熟悉的搏動感再次在肚臍下方隱約出現,雖然不如夢中清晰強烈,卻像一枚沉睡的種子,真實地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