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簡陋的茅草屋,日頭西沉,將天邊染成一片溫暖的橘色,院子里,老槐樹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暑氣正一點點消散,晚風帶來泥土和艾草混合的清香。
爺爺搬了兩張榆木小凳,放在院中平整處,七歲的山娃盤腿坐在爺爺對面,小小的身子因為好奇而微微前傾,眼睛亮晶晶的。
“娃兒,”爺爺的聲音溫和而緩慢,像傍晚的風,“今兒個,爺爺不教你認藥,教你喘氣兒。”
山娃噗嗤笑了:“喘氣誰不會呀?吸進來,呼出去唄!”
爺爺也笑了,深深的皺紋在眼角漾開:“活人都會喘,但喘得對,能治病,能長力氣,來跟爺爺做。”
爺爺將雙手自然地搭在膝上,掌心向上,背脊挺直,頭顱卻微微內含,像一棵迎著風的垂柳,根基沉穩,枝葉放松。
“先把自己坐穩當,屁股坐實,腰桿挺起來,像有根線從頭頂把你往上拎,對,就這樣……肩膀沉下去,別端著,像倆秤砣往下墜,下巴收一點點。”
山娃笨拙地模仿著,小腰板挺得直直的,反而顯得有些僵硬,“莫用蠻力,”爺爺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勁兒是松出來的,不是繃出來的,想象自個兒是棵柳樹,風來了,枝條就跟著晃,根卻扎得牢牢的。”
山娃試著放松肩膀,感覺那股刻意繃著的勁兒卸掉了,身體果然舒坦了不少。
“好,現在閉上眼,用鼻子吸氣。”爺爺的聲音更輕了,仿佛怕驚擾了空氣,“別猛地吸,把氣慢慢地、細細地吸到你的肚子里去,讓你的小肚子像個小皮球,慢慢鼓起來。”
山娃依而行,努力控制著呼吸的節奏,他感覺到微涼的空氣流入鼻腔,一路向下,腹部微微隆起。
“停一停,讓這口氣在你肚子里轉一轉,緩一緩。”爺爺引導著,“然后,用嘴巴,像吹桌上的一縷蒲公英,把那口氣,輕輕地、慢慢地、均勻地送出去,肚子也要跟著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