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太子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難以置信的震撼!
他知道,若是走陸路或是那擁擠的漕運,這一船的錢糧哪怕是路上沒有任何的耽擱與意外,最快也要兩個月才能抵達北疆。
而如今,他們只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能完成這在他看來近乎于神跡的壯舉。
這便是大海的力量。
也便是他身旁這個年輕“先生”那顆早已超越了這個時代的大腦之中所蘊含的真正的力量。
十日之后。
北疆,鎮海港。
這里是大周朝在北方唯一的深水不凍港,可它卻早已被廢棄了多年。
那屬于舊日王朝的早已腐朽的碼頭,那被海風與鹽分侵蝕得千瘡百孔的倉庫,都像一具具沉默的巨大骸骨,在這片荒涼的、充滿了肅殺之氣的土地之上,無聲訴說著這帝國在海權之上那長達百年的漠視與無能。
可今日,這片早已被遺忘了的死亡之地,卻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喧嘩所徹底喚醒了。
數萬名穿著破爛皮甲、臉上帶著菜色的北疆兵卒,將這片荒涼的港口圍得水泄不通。
他們的臉上沒有半分屬于精銳邊軍的悍勇與驕傲,只有一種因長期的饑餓與壓抑而生出的、近乎于野獸般的麻木貪婪。他們的眼睛都死死地盯著那片蔚藍色的空無一物的海面,像一群在等待著天降甘霖的、快要渴死的囚徒。
他們是在等船。
等那據說會為他們帶來足額糧餉與朝廷最新恩賞的救命的船。
這個消息不知通過何種渠道,在短短數日之內便傳遍了整個北疆的大營。
它像一粒被投入干柴的火星,瞬間便點燃了這些早已被他們的將軍逼到了絕境的士兵們心中最后一點求生的希望。
他們不再相信那些只會對他們克扣與盤剝的將軍。
他們只相信那能讓他們吃飽飯的天子,與那能將飯送到他們嘴邊的船。
在人群最外圍的一處高高沙丘之上。
北疆鎮遠大將軍,衛家的那頭老老虎衛國公,正穿著一身厚重卻依舊掩不住他那身沙場宿將威嚴的熊皮大氅,與他那幾名最心腹的副將一同,用一種冰冷的、充滿了不解與驚疑的目光看著山丘之下那片幾乎要失控的人潮。
“父親,”站在他身旁的是一名與衛疆有著七分相似卻又更為沉穩的中年將領,他是衛疆的兄長,也是如今衛家軍中真正的掌控者衛離,“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林乾竟真的敢走海路?他難道就不怕那海上的風浪,將他那幾十萬的錢糧都盡數吞入海底嗎?”
衛國公沒有說話。
他只是用他那雙看慣了生死與背叛的渾濁鷹眼,死死地盯著那片蔚藍色的海。
他的心中有一種非常、非常不好的預感。
而這預感很快便被一聲來自了望塔之上、那名哨兵所發出的、變了調的、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嘶吼所徹底證實了。
“船!!!”
“是龍旗!是咱們大周的龍旗!!”
“船來了!!!”
那一聲嘶吼如同一道真正的九天神諭!
瞬間便將那山丘之下數萬名早已等待得幾近絕望的士兵們徹底點燃了!
“船來了!”
“開飯了!!”
“圣上萬歲!太子殿下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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