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此——!”
當那最后一個“此”字落下,整個定遠侯府門前,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道前所未聞的、石破天驚的任命,震得頭腦發懵。
雙官銜!雙正六品!
一個翰林院修撰,是清貴之極,是未來閣老的儲備。
一個“海運經略司”左司丞,卻是實權之極!聯通三部,直奏御前!這哪里是一個新科狀元該有的待遇?這分明是簡在帝心,已然被當成了天子心腹的重臣來用!
戴權的臉上,笑容愈發和煦。他親自將圣旨卷好,雙手遞到林乾手中,那腰,不自覺地,躬得更低了些。
“林大人,”他改了口,聲音里,是再也無法掩飾的、發自內心的敬畏與討好,“恭喜,賀喜。這京城,馬上就要刮起一陣,了不得的‘東南風’了?!?
林乾雙手接過圣旨,再次,叩首謝恩。
“臣,林乾,領旨謝恩。定不負陛下所托。”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份平靜。仿佛這一切,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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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一出,林乾的青衫,一夜之間,便換成了繡著云雁紋的、緋紅色的官袍。
那緋袍,是正六品的顏色,穿在他那本就挺拔的身姿之上,少了幾分屬于書生的儒雅,多了一份只屬于帝國官員的、沉甸甸的威嚴。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在圣旨下達的半個時辰之內,便傳遍了朝堂的每一個角落。
何璟的府上,這位東閣大學士,撫著自己花白的胡須,開懷大笑,連聲說了三個“好”字。
忠順王的府中,那盤早已下完的殘棋,被他一袖掃落,黑白棋子,混雜著,滾落滿地。
而更多的,是沉默。
是一種因天威難測,與一個少年那不可思議的崛起,而帶來的、復雜的沉默。
定遠侯府,書房。
林乾換下了那身嶄新的官袍,依舊是一身尋常的青衫。他將那道決定了他未來命運的圣旨,與那枚代表著實權的紫金魚袋,靜靜地,擺放在了書案之上。
黛玉站在他身旁,看著那身她從未見過的、華美的官袍,看著那道金光閃閃的圣旨,那雙清亮的眸子里,充滿了與有榮焉的喜悅,卻又帶著一絲,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淡淡的悵惘。
仿佛,從今日起,那個只屬于她一個人的兄長,將真正地,屬于這天下,屬于這朝堂了。
林乾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心緒。
他沒有回頭,只是指著窗外,那棵剛剛抽出新芽的海棠樹,聲音溫和,一如往常。
“官袍,終究只是穿給外人看的。于你我而,”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了一個真實的、發自內心的笑容,“我,還是那個,要為你移栽一樹海棠的兄長?!?
“永遠,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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