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日的藥王谷,總像蒙著層曖昧的薄霧。白日里,胡虞照舊是那副嬌憨模樣,端著親手燉的冰糖雪梨去藥房,見孫皓月正低頭碾藥,便踮腳湊過去,指尖似不經意地擦過他手背:“師兄嘗嘗?我特意多加了潤肺的川貝?!?
孫皓月的耳尖總會先紅起來,接過瓷碗時指尖微顫,目光落在她笑盈盈的臉上,喉間發緊。師弟們湊過來打趣,說大師兄最近總走神,他卻只是低眉淺笑,眼底藏著的溫柔,早把那點醫者的清冷融得稀碎。
可一到深夜,藥房后窗便成了心照不宣的約定。胡虞總在他整理完藥材時悄然而至,有時穿件墨綠的軟緞睡裙,領口松松垮垮掛在肩頭,月光漏進來,能看見她鎖骨處淡粉色的吻痕,那是前夜孫皓月失控時留下的。
“師兄今日診了多少病人?”她會蜷進他懷里,指尖繞著他散在胸前的青絲,鼻尖蹭過他衣襟上的藥香。孫皓月的手總不太敢放,擱在她腰側,既想收緊又怕唐突,最后反倒被她捉住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摸,跳得快不快?”
他便只能低喘著吻她,從眉骨到唇角,吻得又急又輕。桌上的醫書被掃到地上,研藥的瓷缽撞出輕響,都被胡虞的低笑蓋過去。她會故意在他耳邊說些瘋話:“要是被你師父撞見,會不會把我當妖精收了?”
孫皓月便咬著她的耳垂,聲音啞得像浸了藥汁:“你就是妖精……勾我的妖精?!?
可溫存里總藏著寧鳶的偏執。有次她半夜醒來,見孫皓月正對著窗外發怔,眼神里的媚意褪得一干二凈,只剩溫柔的占有欲:“師兄,在想誰?”
孫皓月被她嚇了一跳,隨即無奈地笑,反握住她的手按在唇邊輕吻:“在想明日給你燉什么湯?!彼皖^看她,眼底的認真幾乎要溢出來,“胡虞,我心里只有你。”
胡虞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笑出聲,重新纏上他的脖頸,像只慵懶的貓:“騙我的話,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做成琉璃珠子掛在我床頭?!?
孫皓月不說話,只是吻得更深。他或許不懂她眼底偶爾閃過的瘋狂,卻甘愿沉溺在這份帶著刺痛的甜蜜里。藥房的藥香與她身上的異香纏在一起,在每個深夜發酵成濃稠的蜜,黏住了兩個本不該相交的人。
直到第七日清晨,孫皓月醒來時,枕邊只剩一縷若有似無的香氣。他摸向身側,冰涼一片,心頭猛地一空,胡虞不見了。窗臺上放著個小小的錦盒,里面是半截斷裂的玉簪,是他前日送給她的那支,錦盒里面還留有一句話“歸期未定,勿尋?!?
他捏著那截玉簪,看著那一句話,忽然想起昨夜她趴在他胸口,輕聲說的那句:“師兄,要是有天我走了,你會不會找我?”
那時他以為是戲,笑著吻她的發頂:“去哪都把你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