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剛暗下去,蘇然就把它塞進外套內袋,順手拉了拉帽檐。他蹲在半堵斷墻后頭,指尖還殘留著剛才那條消息的震動感——張峰發來的最后一條警告:“信號被干擾!快撤!”
他沒動。
倒不是不怕,而是現在跑,等于告訴對方自己心虛。他盯著前方那棟灰撲撲的三層小樓,墻皮剝得像老樹皮,窗戶碎了幾塊,但二樓右側的窗簾縫里,有一點反光一閃而過。
“有鏡頭。”他在心里記了一筆,沒說話,只用拇指在手機備忘錄上敲了個詞:“東窗,二層,疑似監控。”
風從巷口斜吹進來,帶著鐵銹和塵土的味道。他慢慢往后挪了半步,背貼著墻,腳底踩到一塊翹起的鐵皮,發出輕微“咔”一聲。
他頓住了。
四周靜得離譜,連野貓翻垃圾桶的聲音都沒有。可就在那一瞬間,他眼角余光掃到圍墻四角,亮起了極淡的紅點,像是某種設備啟動了。
“觸發式警報?”他屏住呼吸,手摸向耳機開關,輕輕一按,切斷連接。
遠處,張峰正握著方向盤猛踩油門,車載電臺滋啦作響,信號條忽明忽暗。他一邊盯著導航,一邊把手機貼在耳邊,反復刷新加密頻道。“蘇然?回話!蘇然!”
沒人回應。
蘇然已經把耳機摘下來,捏在手里,緩步退向一堆廢棄集裝箱。他的動作很輕,每一步都先試探地面,生怕再踩出什么動靜。繞到箱體背后時,他掏出微型望遠鏡,瞇眼對準建筑背面。
電線管從地下穿出,接入墻體一個老舊電箱,表盤數字跳得厲害。他估摸著,這地方每月電費恐怕不止幾千塊。
“燒電燒得比火鍋店還狠。”他低聲嘀咕了一句,嘴角抽了下,“也不知道是挖礦還是搞外星科技。”
他正準備記下位置,忽然聽見耳機里傳來一陣刺耳電流聲,緊接著是張峰壓低嗓音的喊話:“別動!你左邊十米有個塌陷口,下面是通風井——他們有人從下面出來了!”
話音未落,通訊徹底斷了。
蘇然猛地抬頭。
左側那片塌陷的地面上,水泥板邊緣確實裂開一道口子,黑乎乎的洞口朝上。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后圍墻上傳來幾聲悶響,像是有人翻越。
他迅速環顧四周。
前路被主樓擋住,左右是高墻,唯一能走的巷道已經被三個人影堵住。他們穿著深色作戰服,步伐一致,手里沒拿明顯武器,但動作干凈利落,一看就是訓練過的。
“專業團隊啊。”他把望遠鏡收進袖口,悄悄把手機塞進內衣夾層,順手摸了摸肋骨處那塊硬物——那是他隨身帶的錄音筆,萬一出事,至少能留下點證據。
他慢慢退到中央空地,背靠一個銹跡斑斑的圓柱形油罐,腳下碎石硌得腳心發疼。
風停了。
空氣像凝固了一樣。
突然,右側墻體后又轉出兩人,接著是后方、前方,總共七八個黑衣人,呈半圓形圍攏過來,腳步不緊不慢,卻封死了所有退路。
蘇然站在原地,雙手垂在身側,臉上反倒露出一絲笑。
“你們這兒招兼職嗎?”他開口,“我看你們隊形挺整齊,缺個喊口號的不?”
沒人搭理他。
其中一名男子走上前,年紀約莫三十出頭,臉型方正,走路時肩膀幾乎不動。他停下,距離蘇然五步遠,聲音不高,也不冷,就像在問今天吃了嗎:“你不該來這兒。”
蘇然眨了眨眼:“這話我昨天就想跟房東說,可惜她不信。”
那人沒笑,也沒動,只是抬起右手,做了個下壓手勢。
其他人立刻收窄包圍圈,腳步齊整地向前逼近兩步。
蘇然感覺到背后的油罐冰涼,手心卻開始出汗。他悄悄活動了下手腕,確保讀心術隨時能啟動。但他知道,這時候不能輕舉妄動,對方既然敢露面,肯定有后手。
“你們這地方挺隱蔽啊。”他繼續扯閑篇,“wifi密碼是多少?下次我直接線上面試。”
男子盯著他,眼神像掃描儀一樣上下打量。“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在查什么?”
“查啥?”蘇然裝傻,“我是附近物業的,接到居民投訴說這邊半夜有噪音,過來看看是不是有人偷著開ktv。”
“你昨晚破解了我們的信號中繼站。”男子語氣平穩,“還設陷阱抓日志。你以為我們沒發現?”
蘇然心頭一跳。
原來他們早就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