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來。”他重復(fù)張峰的話，像是在跟誰對話，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他把鋁管放回桌上，擺正，像某種儀式。

然后打開房間四角貼的彩色標(biāo)簽——紅、黃、藍(lán)、綠，是他下午貼的。每個顏色代表一個方向的情緒模擬區(qū)。紅色是質(zhì)疑區(qū)，黃色是期待區(qū)，藍(lán)色是支持區(qū)，綠色……是留給下次直播準(zhǔn)備的未知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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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回椅子，閉眼，深呼吸三次。

“不是看未來，是聽現(xiàn)在。”

第一次，什么都沒有。

第二次，右前方有點刺癢，像螞蟻爬過皮膚。

第三次，左前方突然一燙，像被人盯了一眼。

他猛地睜眼，看向藍(lán)色標(biāo)簽的方向——那是林悅常留的位置。

“支持？”他嘀咕，“這么細(xì)的波動也能留下來？”

他低頭在日志里加了一句：2240，左前方出現(xiàn)短暫溫感，強(qiáng)度極低，疑似積極情緒殘留。

合上筆記本，他伸了個懶腰。肩膀有點酸，腦子卻清醒得很。

“以前總想著怎么炸場子，現(xiàn)在倒好，改玩顯微鏡了?！彼χ鴵u頭，“系統(tǒng)不給buff，我自己造?！?

他設(shè)定手機(jī)倒計時二十分鐘，準(zhǔn)備開始下一組訓(xùn)練。

期間起身喝了兩次水，活動了肩頸。打坐式閉眼感知，像在練某種奇怪的冥想。

到凌晨一點十七分，他最后一次閉眼。

這一次，他沒急著找熱感，而是先放空。腦子里不再想比賽、彈幕、情緒值，只想自己的呼吸，和指尖的觸覺。

三分鐘后，右前方又出現(xiàn)了那種熟悉的灼熱——憤怒的余溫。

但他沒停，繼續(xù)掃向左側(cè)。

那里，有一絲極淡的暖意，像冬天曬過太陽的毛毯，輕輕裹住指尖。

他沒睜眼，嘴角卻慢慢翹了起來。

“找到了?！?

他默默記住這種感覺，像存了個小秘密。

倒計時結(jié)束，手機(jī)“叮”了一聲。

他睜開眼，保存日志，關(guān)閉系統(tǒng)界面。屏幕暗下去的瞬間，映出他的臉——眼睛底下有點青，但眼神亮著。

他沒去照鏡子，也沒喝水，而是重新閉上眼，雙手平放膝蓋上。

呼吸越來越穩(wěn)。

房間里只剩下風(fēng)扇的輕響，和偶爾從窗外飄來的車聲。

他坐著不動，像一尊正在冷卻的銅像。

但他的意識還在跑。

一遍遍回放那場比賽的每一個節(jié)點，每一次心跳加速的時刻，每一波情緒起伏的來源。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一直都在“感知”，只是從前太著急輸出，忘了先輸入。

“觀眾罵我，是因為我讓他們失望了?！彼谛睦镎f，“但他們愿意罵，說明他們本來是抱著希望進(jìn)來的?！?

這個念頭像一顆小火苗，在寂靜中悄悄燃起來。

他沒去吹它，也沒去撲它。

就讓它燒著。

等到凌晨兩點零八分，他再次睜開眼。

電腦屏幕黑著，屋里很暗，只有手機(jī)屏幕還亮著一條微光。

他沒去看消息。

而是站起身，走到沙袋前，輕輕拍了兩下。

“明天繼續(xù)。”

他轉(zhuǎn)身回桌前，坐下，閉眼。

這一次，他不再急于尋找什么。

只是靜靜地坐著，等著身體里的那股勁，慢慢沉淀下來。

他的手指搭在膝蓋上，一動不動。

遠(yuǎn)處，城市依舊喧囂，但這里很安靜。

安靜得能聽見，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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