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府下了帖子,說大婚在即,王爺要攜準王妃去城外相國寺祈福,為大婚,也為江山社稷。
帖子送來時,江寧晚正在后院的小花房里侍弄一盆新得的蘭草。春桃喜滋滋地念著帖子上的內容,什么“琴瑟和鳴,早生貴子”之類的吉祥話,江寧晚聽著,手里的剪子卻頓住了。
祈福?
她抬起頭,看向窗外那片湛藍的天空,心里覺得有些可笑。
謝景淵那樣的人,也會信佛?
他不信鬼神,只信他自己。他去祈福,不過是做給天下人看的一場戲,一場彰顯他“仁德寬厚”的戲罷了。
騙人的把戲。
江寧晚心里明鏡似的,她放下剪子,接過那張燙金的帖子,指尖在那“琴瑟和鳴”四個字上輕輕劃過。
我若是不去,倒顯得我不識大體了。
既然是演戲,她這個準王妃,自然要把戲份做足。
第二日,天還未亮,靖安王府的馬車便候在了江府門口。
江寧晚登車時,謝景淵已經在了。他今日未穿朝服,只一身月白色的素袍,閉著眼靠在軟墊上,面色比往日更顯得蒼白些,像是沒睡好。那股清冽的藥香,在密閉的車廂里,濃得化不開。
江寧晚在他對面坐下,馬車緩緩啟動。
一路無話。
直到馬車駛出城門,謝景淵才緩緩睜開眼,那雙漆黑的眸子在晨光里,清亮得不像個病人。
他看著她,忽然開口:“你不信?”
江寧晚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他問的是什么。她也不掩飾,扯了扯嘴角,語氣里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譏諷:“王爺都不信,我信與不信,又有什么要緊?”
她以為他會說些場面話,比如“心誠則靈”之類。
可謝景淵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看了半晌,忽然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你覺得,相國寺的簽,準嗎?”
“不知。”江寧晚搖頭,“從未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