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卿這邊倒是認認真真，端著一副為主母分憂的架勢，纖纖玉指在那些布料上輕撫慢捻，時不時還湊到鼻尖輕嗅，姿態做得十足。

“王妃姐姐，卿卿覺得這云錦太過張揚，與王將軍夫人的沉穩氣度不符。倒是這匹蜀繡，顏色內斂，花樣雅致，更襯她的身份。”

她抬起頭，一雙眼眸清亮，帶著幾分天真和獻寶似的笑意，仿佛真心實意在為江寧晚出謀劃策。

江寧晚心中冷笑。

這柳卿卿，倒是真會演。她要的是將軍夫人的沉穩？不，她要的是不搶她柳卿卿的風頭。

她垂眸掃過那匹蜀繡，色澤暗沉，繡工雖精，卻透著一股老氣。若是將軍夫人真用了這料子，往那兒一站，只會顯得人灰撲撲的，毫無光彩。

“哦？是么。”江寧晚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并未接她的話茬，反而拿起一旁那塊色澤明艷、繡著并蒂蓮的杭綢，對著光細細端詳，“我倒覺得這塊不錯，花樣喜慶，料子也輕軟。”

柳卿卿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不快，但面上依舊掛著無懈可擊的笑容：“王妃姐姐說的是。不過，將軍夫人年紀畢竟長了些，這般鮮亮的顏色，怕是會覺得輕浮。”

她這話，聽著是為將軍夫人考慮，實則句句都在暗諷江寧晚年輕識淺，不懂人情世故。

江寧晚將杭綢放下，抬眼直視著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表妹這話就有失偏頗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與年紀何干？女人過了三十，便不能穿紅戴綠了么？這是哪家的規矩？”

她頓了頓，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地砸在柳卿卿心上：“再者，將軍夫人是來與我商談正事的，她看重的是我江寧晚這個人，是我王府的態度，而不是我穿了一件多么昂貴的衣裳。表妹若總將心思放在這些細枝末節上，未免有些舍本逐末了。”

柳卿卿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沒想到江寧晚的嘴皮子這么利索，幾句話就把她高高在上的“教導”，貶低成了“舍本逐末”的小家子氣。

她深吸一口氣，正要反駁，將軍夫人恰好從里間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幾分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