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目光閃爍,顯然在權衡。讓觀察小組先去冒險,固然符合他的利益,但如果對方真發現了什么至關重要的東西……不過眼下,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他損失不起更多人了。
“……好?!绷_伯特最終點頭,“我會帶人在后方建立臨時營地,收攏傷員,并保持警戒。請你們務必小心,保持聯系。”他遞過來一對經過特殊處理的傳訊水晶,在這種強干擾環境下,有效距離極短,但總好過沒有?!叭缬邪l現,或遇危險,及時通知。”
林奇接過水晶:“明白。也請公爵大人小心,影盟的刺客可能還在附近?!?
協議達成,氣氛稍微緩和,但無形的隔閡依舊存在。
觀察小組稍作整理,便再次出發,朝著鑰匙碎片指引的方向,深入哀嚎石林。諾頓家的殘兵則開始在戰場邊緣相對安全的位置建立防御營地。
越往石林深處走,環境越發詭異。暗紅色的石柱更加密集高大,形態也越發奇詭,有的像扭曲的巨樹,有的像跪拜的巨人,有的則如同直刺天空的利劍。風聲穿過這些石柱,發出的不再是單一的哀嚎,而是變成了更加復雜、仿佛無數種語混雜在一起的瘋狂低語,直接往人腦海里鉆,攪動著負面情緒。
地面不再平坦,出現了許多深不見底的裂縫和洞穴,從中噴涌出灼熱的氣流或冰冷的陰風,偶爾還能看到閃閃發光的奇異礦物或更加詭異的、如同生物內臟般蠕動的半透明菌毯。
林奇將心光維持在最低限度的感知狀態,既節省力量,又能預警。小櫻走在最前,龍裔的感知在這里發揮了巨大作用,她能提前避開那些散發著危險能量波動的裂縫和菌毯,也能分辨出風中低語里隱藏的惡意。
“有人在跟著我們。”阿卡突然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他的身影幾乎與巖石陰影融為一體,“不是諾頓的人,腳步更輕,氣息更隱蔽……是影盟的老鼠,至少三個,保持距離,沒有靠近。”
“看來他們還沒死心?!被艨死湫?,握緊了劍柄。
“不用理會,保持前進?!绷制娉谅暤?,“他們不敢輕易動手。我們的目標在前面。”
果然,影盟的刺客只是遠遠盯著,如同耐心的鬣狗,等待著獵物露出破綻或兩敗俱傷的機會。
行進約兩小時后,前方的景象豁然一變。石林在這里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分開,露出一片相對開闊的環形谷地。谷地中央,并非自然形成的景觀,而是一片規模驚人的……古代建筑廢墟!
殘破的、布滿風蝕痕跡的巨石城墻傾頹倒塌,依稀能看出曾經的宏偉輪廓。倒塌的巨柱上雕刻著早已模糊不清的、帶有龍形特征的浮雕。地面鋪著大塊切割整齊、如今卻布滿裂紋和苔蘚的黑色石板。而在廢墟的最深處,一座相對保存完好的、金字塔形的階梯狀祭壇(或者陵墓?)巍然矗立,祭壇頂端,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如同某種生物巢穴般的凹陷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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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心悸的是,這片廢墟上空,盤旋著一股凝而不散的、暗金色的能量霧靄,霧靄中,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龍形虛影在游弋、哀鳴。一種遠比熔巖巨像更加古老、更加威嚴、卻也更加悲愴蒼涼的龍威,如同沉睡巨龍的呼吸,籠罩著整個廢墟!
鑰匙碎片的悸動,在這里達到了頂峰!它不再只是指引方向,而是仿佛要脫離林奇的靈魂,飛向那座金字塔祭壇的頂端巢穴!
“古龍……巢穴?”小櫻喃喃道,她的豎瞳完全變成了熔金色,體內的龍魂不受控制地與之共鳴,既感到一種血脈相連的親近,又感受到一股深沉的、源自遠古的悲傷與警示。
與此同時,林奇的心光猛然預警!他感覺到,在那金字塔祭壇的深處,廢墟的地下,那股一直籠罩裂魂峽谷的、混亂而充滿惡意的意志,變得更加清晰、更加活躍了!它并非龍威,而是某種……扭曲、污穢、試圖吞噬和腐蝕一切的存在!它似乎被鑰匙碎片的靠近和古龍巢穴的龍威所刺激,開始發出無聲的、卻足以撼動靈魂的貪婪嘶吼!
低語聲,在這一刻,變成了清晰的、充滿誘惑與毀滅的呼喚,直接響徹在林奇和小櫻的腦海深處:
“來吧……持有碎片者……踏入巢穴……打開門扉……歸還力量……你將獲得……無上的……”
虛空低語者!它就在這里!就在這古龍巢穴之下!它不僅沒有被封印,反而似乎與這巢穴,或者說與巢穴鎮壓的某物,形成了某種扭曲的共生或侵蝕關系!
林奇與小櫻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與決絕。
前方的廢墟,既是埋藏古老龍族秘密的圣地,也是封?。ɑ蚯艚┲膳绿摽沾嬖诘那艋\。而鑰匙碎片,似乎是打開(或關閉)這一切的關鍵。
影盟在暗中窺伺,諾頓家族在后方休整,虛空低語者在巢穴下嘶吼。
真正的抉擇,與最終的危險,就在眼前這座沉寂了無數歲月的古龍巢穴之中。他們必須進去,也必須面對。為了真相,為了責任,也為了……終結這片土地永恒的哀嚎。
林奇深吸一口氣,壓下靈魂的悸動與低語的誘惑,眼神重新變得堅定清明。
“我們進去。”他說道,聲音不大,卻不容置疑。
微光,即將照亮最古老的巢穴,也即將直面最深邃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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