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初:“小時候后媽總罰我,她不敢打我,怕傷痕讓人看見,所以就想了個法子,把我的雙腿捆住,在房梁上倒吊下來。”
這是她的真實經歷,十歲之前,她沒少被繼母這樣折磨。
但是念初這時候講出來,語氣和心態都已經很平淡了。
她不感謝苦難,但她感謝那個在苦難中被磋磨的越發堅韌,一心想要變優秀,逃離火坑,出人頭地的自己。
如果不是繼母對她實在太差,而是像其他女孩的親媽一樣,一邊打她還一邊說著打是疼罵是愛,貶低她也是為了讓她有自知之明對她好,打完了再給她一塊糖,讓她不許記仇,只許記好。
那她或許也會像村子里其他的女孩子一樣,心甘情愿被哄騙,小小年紀就輟學,幫家里干幾年活,到了歲數了就出去嫁人換彩禮。
蔣開山卻是第一次聽說還有人會這樣對待孩子,頓時雙目一瞪,重重一拍桌:
“混賬東西!這樣磋磨一個孩子,她還是我們華國人嗎,我看她是當年鬼子進村留下來的余孽!”
念初被老爺子這真情實感的替她不平逗笑了,但她的目的可不是這個。
“爺爺您別急啊,我想說的是,雖然她這樣是為了罰我,但我還真在被罰的時候琢磨出點竅門來,我發現那些我平時記得慢,記不住的東西,在被吊起來以后就背得特別快,而且還又快又準。”
蔣開山張了張嘴,老爺子一臉錯愕:“還能這樣?”
念初點點頭:“對我來說,確實挺有用,有時候幾個小時背不下來的課文,我倒立,二十多分鐘就能記完了。”
蔣開山剛才還覺得這就是個特別惡毒的磋磨法子,但這會兒,卻又目光深遠地思索起來了。
蔣天奇結束補習就等著吃晚飯,看蔣爺爺把念初叫過去也毫不關心,聽到爺爺拍桌子,更是臉冒喜氣,野丫頭把爺爺生氣了?太好了,他終于等到這一天了!最好晚飯都別吃,立馬就把她給趕出去!
他完全沒料到,自己馬上要倒霉。
“小奇。”蔣開山忽然揚聲叫他。
蔣天奇樂顛顛跑過去:“爺爺,是要叫我扔東西嗎?”
他嘴里說著東西,眼睛卻看著念初。
念初沒看他,她低著頭,努力下壓往上揚的嘴角。
用力過猛,看起來就有些委屈和不開心。
蔣天奇越發覺得她是被爺爺討厭了,心里頭美得恨不得當場唱歌。
蔣開山指著不遠處的墻壁:“你去,做個倒立給我看看。”
“啊?”蔣天奇一頭霧水,但對視上爺爺的目光,還是蒙蒙的去了。
他身體好,十分輕松,就頭下腳上的用雙手撐住了地面。
“這樣可以嘛,爺爺?”
蔣開山點頭:“行,就這個姿勢吧,你給我背一遍《岳陽樓記》,什么時候背下來了,什么時候休息。”
仍舊維持著倒立姿勢的蔣天奇:“什么?!!!!”
難以置信,肝膽欲裂。
難得早下班一次,回來吃晚飯的蔣天頌在大門外都聽見了這一聲吼。
他疑惑地走進來,看到蔣爺爺和念初待在一處,抬腿走過去。
“小奇又怎么了?”
蔣開山看到是他回來,眼前一亮:“今兒挺早。”
蔣天頌:“嗯,單位沒什么事。”
他看向蔣天奇:“這是在做什么?”
蔣開山:“招招給的主意,說這樣做,有助于加強記憶,我看你六弟總背不下來課文,讓他也試試。”
蔣天頌看向念初,眼中明明白白寫著,倒立能讓人加強記憶?
念初心虛地低下頭,往蔣開山身后躲,不敢和他對視。
蔣天奇看他們還聊起來了,當場哀嚎:“爺爺,我是你最小的孫子啊,我那么尊敬你,喜歡你,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二哥,你快救救我吧!讓她們快把手松開,把我放下來!”
怕他不聽話,蔣開山還叫了兩個傭人,一左一右抱住他一條腿,不讓他自己下來。
蔣開山:“再來個傭人,把課文念給他聽,讓他跟著背,什么時候一整篇背下來,什么時候再讓他吃飯。”
說著,他自己先起身,招呼另外兩人:“天頌,招招,走,我們吃飯去。”
蔣天頌之前都和傭人一起扶著老爺子,這回卻沒急著上前,落后半步,和念初并肩。
女孩低著頭不敢看人,緊繃的肩膀泄露著緊張。
蔣天頌低聲:“這就是你想出來的,給小六的教訓?”
“不,不是。”念初快速搖頭,生怕他誤會自己:“這才是開始,后面還有其他的。”
蔣天頌微頓,又回頭看了眼被抓著雙腳,不得不倒掛在墻邊的自家六弟。
都這樣了,還只是個開始?難不成后面還有更磋磨人的?
蔣天奇還在哀嚎,不死心地希望能有個人心軟。
倒吊增強記憶力這么離譜的提議,老爺子信,蔣天頌卻沒那么好糊弄。
正常來講,外人坑了他弟弟,按蔣家家訓他是要護短的。
但他看了看蔣天奇,又看看念初:
“小六頑劣,受點教訓也行。男孩子皮實,吃點皮肉之苦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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