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見過王妃。”
    上萬道視線聚集在那襲紅裘之上,他們不只是在看蜀王妃,還是在看…那位定北王的女兒。
    韓能站在軍前,遙望著那道紅色身影。
    趙清遙輕抬譚塵胳膊,道:“譚將軍請起。”
    她見過這位榜眼郎,也知道這位是李澤岳的心腹。
    譚塵起身,持槍而立。
    趙清遙上前一步,在上萬道目光中,解下了紅裘,遞到了曉兒手里。
    眾人愕然,
    只見那本雍容萬千的身影上,穿著的,是一襲赤紅戰袍。
    她將發簪扯去,萬千青絲傾瀉而下,又被素手抓住,挽成了一束高高的馬尾。
    月華懸于戰袍腰間。
    身姿再無雍容,取而代之的,
    是天下第一將之女的颯爽與霸道。
    眾官員一臉驚訝,不知這位王妃要做什么。
    程楨看著那道身影,笑了笑,感慨著不讓人省心的年輕人。
    韓能瞪大了眼睛,王妃親自披甲,這算什么事?
    “將士們。”
    趙清遙再向前一步,聲音傳遍了整座軍陣。
    “咚——”
    沉悶的聲音沖入云霄,韓能帶領大軍右拳捶胸甲,以做回應。
    她看著眼前整肅的大軍,開口道:
    “我出生于定北關,自幼便在定北軍軍營里長大。
    世人皆,三十萬定北軍戍守北關,是為天下第一軍。
    從前,我也是這么認為的。”
    蜀地的風吹過,飛雪吹在甲胄上,似有沙沙聲。
    一萬五千將士看著那道颯爽的身影,等待著她的下一句話。
    “他們,似乎戰無不勝,駐守在定北關的殘月下,換得了中原數十年的安定。”
    “他們的戰績赫赫,南北三朝皆聽聞他們之強。”
    “可大寧的百姓們好像都忘了,在西南,在風雪萬千之地,在窮山峻嶺之間,還有這么一支軍隊,守護著王朝的門戶。”
    “定北軍未曾敗過,而你們雪滿鐵騎,又何曾讓蠻夷入過關?”
    “二十年過去了,你們在高原上,在雪地中,與霜戎蠻夷廝殺著,用血肉筑就了蜀地百萬百姓的安寧,也鑄就了西南第一雄關的威名。”
    “我趙清遙,是定北關的女兒。
    可現在,我是蜀地的媳婦!”
    “在雪滿關與霜戎一役,你們一戰破軍,證明了你們的強大。
    而接下來,我想讓世人知道,我蜀地鐵騎,從來不輸定北軍!”
    韓能眼神復雜,他能感受到,身旁的一萬五千名雪滿關將士,目光炯炯,呼吸已然變得粗重。
    這是來自蜀王妃,來自那位定北王爺長女的期待與認同。
    都是軍中武夫,誰甘愿在名聲上低人一頭?
    “你們剛剛大勝,本應在關內,與兄弟們喝著慶功酒。
    可一道軍令之下,你們又再次披起鎧甲,握緊長矛,奔赴下一座戰場。”
    “可是,將士們,蜀地的兒郎們!
    在十萬大山之南,有一支霜戎大軍,你們的宿敵,在月輪肆意馳騁著。
    那是我大寧的領土,此時此刻,你們的王爺就在那里,與霜戎蠻夷戰斗著,他需要你們的力量,需要你們為他沖鋒,去碾碎一個又一個敵軍!”
    “而你們,將在月輪留下屬于蜀地、屬于雪滿關的傳說。
    讓霜戎蠻夷們知道,何謂真正的強軍,何謂真正的戰無不勝!”
    趙清遙抬起手,姜千霜從華蓋下抓起一壇烈酒,又拿著一只酒杯,來到王妃身前。
    姜千霜為趙清遙倒滿了酒杯。
    趙清遙一手舉杯,對著面前的大軍,朗聲道:
    “今日,我以蜀王妃之名,在此為諸位壯行。
    在此,我先飲一杯,待你們得勝班師之后,將你們的王爺帶回來,還是在此地,王府將大擺宴席,為各位慶功!”
    “屆時,各憑軍功,各來領賞。金銀爵祿,盡在爾等手中!”
    趙清遙的目光在一萬五千大軍那熱切的面龐中掃過,隨后舉起了酒杯。
    蜀地漫天風雪中,王妃身披戰袍,于萬數將士面前,將壯行酒一飲而盡。
    “世間不聞我蜀地鐵騎久矣。”
    “諸位,且破敵,且早歸!”
    “可千萬,不要喝不上回來的慶功酒啊。”
    蜀地十年難得一見的風雪中,萬五蜀地甲士,轟然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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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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