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潼卻知道能把自個兒送進去,那兩個更沒什么好吝惜的,上輩子明洛嫁的人且不知道在哪兒,可明湘嫁的分明是程家,只這輩子卻沒瞧中她。
紀氏抖開緞子比在她身上:“這一匹好,放得長些給你做件八幅裙子,如今就時興起六幅的來了,再往后只怕這褶還得更多?!?
明潼披著緞子在紀氏身前打了個轉,哄得她面上帶笑,把料子遞給小篆:“裁衣裳也太急了些,這些個晚些再辦也成的?!?
紀氏又拿起一匹桃紅的來,嗔了女兒一眼:“又混說了,你大姐姐那時候辦了多少東西,講究的人家嫁女兒不說四季衣裳不說一季一箱子,總要備上兩三年的,你這會兒還不急,底下人還知道
辦不辦得過來呢?!?
明潼挨了她坐下,伸手也跟著翻起來:“這一匹淺金的好。”把下巴擱在紀氏身上:“娘也別光忙我一個,妹妹們不是還音信么?”
紀氏側頭看她一眼,還當是女兒定了親,人也變的軟和了,拍拍她的手:“到底懂事些,她們兩個原也看著了?!毕氲匠谭蛉藢僖饷髀灏櫚櫭济骸暗褂行╆幉铌栧e,如今也不急,先把趙家定下來要緊?!?
明潼知道她說的陰差陽錯應明洛明湘身上,上輩子是她進了宮后兩個妹妹才定的親,這會兒只仿佛記得些,連明洛后來嫁的人家姓甚名誰都渾忘了,卻知道趙家這個女兒同澄哥兒很是相得,趙氏也常來看她,還帶著孩子過來,叫了她一聲三姑姑。
“我看那趙家姑娘很好,只怕三嬸娘那兒沒這么容易松口的?!鳖^一樁過繼已經吃了虧,到娶親這里,怎么也不會這么便宜就聽了紀氏的話。
紀氏笑著撣撣衣裳:“澄哥兒總歸還小了些,等他再考這一回再說。”她同趙夫人倒是透過意思了,兩個不曾說到兒女親的事,紀氏只說一聲家里卻有一個過繼的兒子,過繼到了長房,往后要擇也該擇個擔得起宗婦身份的姑娘來。
趙夫人立時明白過來,面上不作色,神情卻更親熱了些,她的女兒為著不識字受了許多累,回回帶了女兒出門交際,那些個大家子里的小姑娘卻都生了一張刀子嘴,什么不懂挑著問什么,趙靜貞回來再沒有笑臉,這是她的一樁心病,也是趙夫人的心病。
可回回來顏府卻都是笑著回去的,女兒話少,丫頭們卻能報上來,說幾個姑娘說了繡活談了吃食,又說了些宗法祭祀,俱是女兒打小下了苦功學到大的。
趙夫人揚了眉毛就笑,別個有眼不識金嵌玉,紀氏卻一眼瞧中了自家女兒,她的女兒可不就是按著大家宗婦教出來的,偏有些不開眼的,開了宴就要作詩作畫,才把她拘得束手束腳,連話也不敢多說一句。
才來顏家的頭一回,也是些畫畫彈琴,到了后頭卻能瞧得出女兒的好處來,趙夫人心頭襯意,細問了澄哥兒是由著紀氏教養長大的,雖是庶子卻承了嗣,要顯得出女兒的好處來,又不能叫她吃了委屈,還是這一家子最合心意。
顏家大門無官身,婆母不是親生的,只要待女婿好了,還會不跟女兒一條心?趙夫人看滿了八分,紀氏又有這個想頭,正是兩處牽線長期處著的時候,袁氏卻把娘家侄女接了來。
袁氏只覺得自個兒是一巴掌扇在了紀氏臉上,她給侄女穿戴一新,帶了她各房走動,先去了梅氏那兒,等往紀氏這兒來時,還特意帶了澄哥兒:“你也許久不曾拜望你二伯娘了,同我一道去,也見見姐妹們?!?
袁氏一邊帶著一個,進門的時候特意把兩個人往前推了一步:“二嫂,這是我娘家侄女,我特意接了來作伴的。”
一屋子人都在,明潼頭一個皺起眉毛,澄哥兒垂了頭,眼睛都不敢掃過去,明洛一個飛眼兒遞給明沅,明沅沖她搖一搖手。
紀氏笑開來,先是把那姑娘打量一回,點頭倒:“生得真好,可該跟明潼差不多大了罷。”說得這一句不等袁氏接口就沖澄哥兒招手:“過來,叫我瞧瞧長個兒了沒有?!?
打小也沒有把他當孩子似的說過這話,袁家姑娘一聽就紅了臉,袁氏嘴角一抽,明潼幾個卻已經立了起來,挨著給袁氏請安:“三嬸娘好。”
袁氏一句話未出口叫噎進喉嚨里,明洛扯扯明沅的袖子,跟著她瞧過去,明潼已經拉了袁家姑娘:“我叫明潼,你叫什么?”
若不是大家伙兒都在,明沅差點忍不住笑出來,袁氏還想在這兒耀武揚威,紀氏一句話把她給堵死了不說,就是明潼也開始對著袁家姑娘平輩兒論交起來,到得這會兒已經拍了巴掌,一聲脆響把視線全引了過去:“那你還比我大上一個月呢。”
袁氏才剛坐下端茶,猛得聽見這一句,臉都叫氣的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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