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傳來的,是生命被活生生剝離的劇痛,仿佛每一顆細胞都在發出哀嚎,控訴著時間的無情。
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血管變得干癟,原本充滿了爆發力的手臂,在短短一秒鐘內,就變得如同百歲老人的枯枝,甚至連握緊拳頭的力氣都在飛速流逝。
“唔……”
夜月蓮悶哼一聲,豆大的冷汗從額角滑落。他當機立斷,右手并指如劍,沒有絲毫猶豫地在左肩的幾個關鍵穴位上猛然點下!磅礴的靈力瞬間化作一道道枷鎖,強行封鎖了整條左臂的靈子通路,這才勉強阻止了那股腐朽之力向著軀干的蔓延。
手臂雖然暫時保住了,但那股鉆心蝕骨的枯敗感,依舊如同跗骨之蛆,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座之上,拜勒崗發出了沙啞而狂妄的笑聲,那笑聲在大殿內回響,充滿了對生命的蔑視與嘲弄。
“看到了嗎,螻蟻?這就是時間的力量!這就是‘衰老’的權能!你們所珍視的生命,你們所自豪的力量,你們那可笑的意志,在吾的面前,不過是轉瞬即逝的塵埃!”
拜勒崗的話,如同最惡毒的魔咒,狠狠地鉆進了夜月蓮的腦海。
他低頭看著自己那只已經徹底失去知覺、如同干尸般枯萎的左臂,又看了看地上那些由他投影的寶具所化作的、毫無價值的飛灰,一股前所未有的動搖,在他心中瘋狂滋生。
一直以來,他都以能夠投影萬千寶具的“無限劍制”為自己的根基與驕傲。這是他最大的外掛,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錢。他堅信,只要有足夠的情報和靈力,他就能復制一切,戰勝一切。
可現在,現實給了他最殘酷的一擊。
他的“無限”,在對方絕對的“單一”規則面前,脆弱得像個笑話。
自己一直以來所依賴的,是否都只是“外物”?自己這條“投影”與“復制”的道路,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嗎?
如果連最核心的能力都無法奏效,那自己和那些被他投影的寶具一樣,不過是一個華麗而脆弱的“贗品”罷了。
這剎那的自我懷疑,對于一個心志堅定的戰士而,是比任何傷痛都更致命的毒藥。
“隊長!”
雛森桃擔憂的呼喊將他從動搖的深淵中拉回了些許。他看到少女眼中那毫不掩飾的關切與焦急,看到石田、戀次等人臉上那混雜著驚駭與絕望的神情,看到卯之花烈那依舊平靜,但眼底深處卻多了一絲探究的目光。
不……不能在這里倒下!
夜月蓮猛地一咬舌尖,劇痛讓他的精神為之一振。
道路是否錯了,可以日后再去反思!但現在,如果放棄,所有人都會死在這里!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內心的迷茫。
既然實體投影會被“老化”,那就用更偏向純粹能量和規則的攻擊方式!
“ansuz(神)!thurisaz(巨人)!”
夜月蓮強忍著左臂的劇痛和靈力的消耗,右手在身前飛速刻畫出兩個古老的盧恩符文。
火焰與雷電的符文瞬間亮起,熾熱的火柱與狂暴的雷槍拔地而起,繞過了“死之吐息”的正面,從兩個截然不同的刁鉆角度,轟向王座上的拜勒崗。
這一次,純能量的攻擊確實比實體投影的寶具堅持了更久。
火柱與雷槍在沖入拜勒崗周身那片無形的“衰老領域”后,并沒有立刻潰散,而是頑強地前進了數米。
但,也僅僅是數米而已。
在那片領域中,時間流速仿佛被加快了億萬倍。火焰的能量被迅速“燃燒”殆盡,雷電的動能被極速“消耗”一空。
最終,兩道威力強大的盧恩魔術,還是在距離拜勒崗身體尚有數米之遙的地方,能量耗盡,悄無聲息地湮滅在了空中。
又失敗了……
夜月蓮的臉色愈發蒼白。
他最后的希望,只剩下那尚未完全成型,屬于他自己的心象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