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像是沉在冰冷的海底,無光,無聲,無重。
他猛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四番隊綜合救護所的天花板。身體被治愈了,那些被卯之花烈一刀斬出的傷口消失無蹤,連一絲疤痕都沒有留下。
但他的內在,卻是一片狼藉。
靈核上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精神更是前所未有的空虛,仿佛整個靈魂都被掏空了一大塊。
無限劍制被從根源上斬碎的后遺癥,遠比他想象的要嚴重。
系統……
他在心中呼喚,卻只得到一片死寂。
果然,連迦勒底系統也因為過載而宕機了。
他苦笑一聲,試圖坐起身,卻發現四肢百骸都傳來一種陌生的滯澀感。這不是虛弱,而是一種……不協調。
“醒了?”
一個溫和如春風般的聲音在床邊響起。
夜月蓮的身體瞬間僵住,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危險。他緩緩轉過頭,看到了那個將長發編成麻花辮、別在胸前的溫柔女性。
卯之花烈。
她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了之前的審視與探究,反而多了一種……像是欣賞一件完美作品的滿意。
“感覺如何,夜月君?”她柔聲問道,“我的治療,還算及時吧。”
“……托您的福,隊長。”夜月蓮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
他能感覺到,眼前的卯之花烈和之前不一樣了。如果說之前的她是將殺氣完美收斂于鞘中的名刀,那么現在,這柄刀的刀鋒上,正沾染著一絲屬于他的“血”。
“你的‘卍解’,非常有趣。”卯之花烈沒有理會他的客套,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能夠憑空創造一個世界,并將自身的規則施加于其中,這是連許多隊長都無法企及的領域。只是……”
她頓了頓,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了夜月蓮的胸口,正是他靈核的位置。
“它太脆弱了。像一座用沙子堆砌的宏偉城堡,華麗,卻經不起任何風浪。”
夜月蓮瞳孔猛地一縮。
一股冰冷、霸道、純粹到極致的劍意,順著她的指尖,悍然刺入了他的靈核深處!
那不是攻擊,而是一種標記,一種……灌輸!
他瞬間明白了自己身體里那股不協調感的來源。在他昏迷時,卯之花烈不只是在治療他的傷口,更用她那登峰造極的回道技巧,將一絲屬于她——屬于初代劍八“卯之花八千流”的劍道感悟,強行烙印在了他破碎的靈核之上!
這是一種何等傲慢、何等霸道的行為!
這已經不是治療,而是一種侵占,一種改造!
“你……”夜月蓮驚怒交加,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禮物。”卯之花烈微笑著,收回了手指,那溫柔的笑容在夜月蓮眼中卻比任何惡鬼都要可怖。“你的世界空有骨架,卻沒有支撐起它的‘骨’。我將我的‘劍’借了一塊給你,至于你能否將它消化,變成自己的東西,就看你的器量了。”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當然,這也是一份投資。”她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期許與戰意毫不掩飾,“我期待著,它能讓你更快地成長起來,直到能讓我盡興揮刀的那一天。”
“不要讓我等太久,夜月君。”
門被輕輕關上,房間里只剩下夜月蓮一人。
他癱在床上,冷汗浸透了病號服。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靈核深處,多了一顆霸道絕倫的“種子”。那顆種子散發著卯之花烈的氣息,充滿了殺伐與毀滅,像一頭蟄伏的兇獸,隨時可能將他這個主人反噬。
這哪里是禮物,這分明是一個枷鎖,一個隨時會引爆的炸彈!
就在他心神劇震,幾乎要被那股外來的劍意壓垮時,腦海中,一聲熟悉的電子音終于姍姍來遲。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高權限的外部概念信息入侵!
入侵信息源分析中……
分析完畢。信息源判定為:ex級劍術概念——‘皆盡’之殘片。
正在評估與御主靈魂的兼容性……評估中……
兼容性判定:危險。該概念擁有極強的侵蝕性與同化性,有概率導致御主精神污染,人格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