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詠唱。
沒有解放語。
當“鶴翼三連”這個名字在夜月蓮的意識中浮現時,衛宮的戰斗本能已經將這個戰技的全部精髓,灌注進他顫抖的身體。
那是超越了單純劍技的,一種名為“戰術”的斬擊。
第一刀與第二刀,黑與白,自他交叉的雙臂間揮出,在空中劃出兩道巨大的、交錯的弧光。
它們沒有直接斬向虛的本體,而是以一個刁鉆的角度,切向了巨掌的兩側。
刀光所過之處,空間被割裂,留下兩道久久不散的靈子軌跡。它們封死了虛向左右閃避或收回力量的所有可能。
這是鶴翼的左右雙翼,是名為“絕路”的布局。
緊接著,是更為密集的四道斬擊!
夜月蓮的身體在極限的負荷下發出了哀鳴,但他揮刀的動作沒有半分遲滯。四道刀光,或直刺,或斜劈,精準地封鎖了巨掌上方與下方的所有空隙。
六道斬擊,構成了一個無法逃離的、立體的劍刃牢籠,將那只巨大的手掌,連同它背后的虛之本體,徹底鎖死在其中。
虛那混亂的意識,第一次被一種名為“戰術”的東西所支配。
它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那毀天滅地的一拍上,此刻卻發現自己成了籠中之獸,進退維谷。
收手,會被六道斬擊瞬間分尸。
前進,則要硬撼這六道蘊含著“斬切”概念的死亡之網。
它選擇了后者。
不,是它只能選擇后者。
“——嘰啊啊啊啊啊啊!”
虛發出了最后的、賭上一切的咆哮。它龐大的身軀不再維持形態,而是猛然向內塌縮,所有的靈子,所有吞噬的恐懼與怨念,都化作了最純粹的毀滅能量,朝著核心——那只巨大的手掌,瘋狂涌去!
它要自爆!
它要用自己百年的積蓄,將這個詭異的死神,連同他那些該死的武器,一起炸成虛無!
龐大的手掌表面,無數張痛苦的人臉瞬間融化,化作一個不斷膨脹的、漆黑的光球。毀滅性的能量在其中翻涌,讓周圍的廢墟都開始無聲地分解、湮滅。
夜月蓮的瞳孔驟然收縮。
衛宮的戰斗直感,在他的腦海中拉響了最高級別的警報。
會死!
硬接這一擊,絕對會死!
他剛剛揮出“鶴翼三elen”,體內的靈壓已經涓滴不剩,撕裂的右臂更是連抬起來都無比艱難。
投影新的武器去對攻?來不及了。
使用瞬步逃跑?身體已經動不了了。
絕境。
又是絕境。
然而,衛宮的記憶深處,沒有“放棄”這個選項。
越是絕境,那份偏執的信念就越是燃燒得熾烈。
守住。
必須守住。
以這殘破之軀,守住這唯一的性命。
夜月蓮將那兩柄已經布滿裂紋的黑白雙刀,重新交叉于胸前。
他榨干了自己靈魂最深處的最后一絲力量,不是為了攻擊,而是為了防御。
“投影——”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開始!”
光芒,在他的身前綻放。
不是刀劍的銳利之光,而是一種厚重的、堅韌的、帶著守護意志的光芒。
光芒之中,一個物體的輪廓被強行構筑出來。
那是一面盾牌。
一面造型古樸的、粗糙的鳶形盾。
盾牌的表面,刻著七片花瓣的紋路,但那紋路模糊不清,充滿了趕工出來的瑕疵,像是拙劣的仿品。
熾天覆七重圓環(rhoaias)。
傳說中特洛伊戰爭的英雄,埃阿斯所持有的,曾抵擋過大英雄赫克托耳投槍的無敵之盾。
此刻被夜月蓮投影出來的,只是一個連其萬分之一神髓都不到的、虛有其表的劣化品。
但,這就夠了。
因為他投影的,是“守護”這個概念本身。
轟——!!!
黑色的光球,與那面薄薄的花瓣之盾,轟然相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瞬間的、極致的死寂。
緊接著,是毀滅性的能量風暴,以撞擊點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瘋狂擴散!
夜月蓮眼前的鳶盾,那最外圍的第一層花瓣紋路,在接觸到黑色能量的瞬間,就無聲地碎裂,化作光點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