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那端死一樣的沉默。
顧北弦又道:“剛才天予來過,說他要為老顧作法布陣,幫他渡過那一關,我想放棄。這種事,對天予有傷害。他們的女兒也是明年出生,天予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蘇o仍是不語。
一個是自己的親公公,一個是自己的親外孫。
曾經她的外公華天壽病重,她寧愿犧牲自己,也要救他。
可是她可以犧牲自己,卻不能犧牲天予的健康。
許久蘇o才出聲,“你和媽媽、大哥、南音他們商量吧。”
“他們肯定也會放棄老顧。可是,o,我心里難受,老顧他真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拉扯大,既當爹又當媽,我是在他懷里長大的……”顧北弦抬手捏捏酸脹的眼眶。
蘇o輕聲說:“我懂。”
就像她外公蘇文邁和她外婆當年去世,她痛到支離破碎。
可是生老病死,沒有辦法的事,有新生兒出生,就有人去世。
這些年,她目睹那么多至親之人相繼離世,看不開,也得看開。
顧北弦聲線發硬,“我舍不得老顧。”
但是他也舍不得沈天予再受傷害。
顧北弦掛斷電話,撥通妹妹顧南音的手機號,道:“南音,你以后抽空多去老顧家,陪陪他。”
顧南音也是一怔。
等再開口,她聲音里帶了哭腔,“老顧生病了?”
“沒有。”
“那怎么……”
顧北弦道:“老顧歲數太大了,很多人到了一定歲數都是無疾而終的。天予說,老顧明年有道大坎,他要布陣救他,我拒絕了。天予從小到大吃了那么多苦頭,咱們不能可著一個人折騰。獨孤城給沈恪改命后,他身體一直不好,天予若給老顧作法續命,怕是也差不多的損傷。”
顧南音哭著說:“哥,你拒絕得對,我聽你的。我以后忙完常去陪陪他老人家,咱們作為兒女盡盡孝就罷了,不能再折騰天予。”
結束通話,顧北弦起身去了秦野的辦公室。
換了別人,這把歲數,早就退休回家,頤養天年了。
可是顧家這幾位因著顧傲霆在前面做榜樣,即使年事已高,每周仍會來集團坐幾天班,來了最少也要待兩三個小時,才撤。
敲門而入,顧北弦俊雅的臉神色凝重,眼眸發深。
秦野一看他的表情,便知出了大事。
秦野從真皮大班椅上站起來,問:“出什么事了?”
顧北弦二話不說,大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他,“哥,老顧大限將至。”
秦野反應比他淡定得多。
他抬手拍拍顧北弦的后背,“沒事,你還有哥,哥會疼你。”
顧北弦本來很難過,突然從硬漢大哥口中聽到這種肉麻話,一時哭笑不得。
他松開他,“天予要作法為老顧續命,我拒絕了。”
秦野點一下頭,“我們從外面找修行高手,為老顧續命。”
顧北弦道:“何其容易?會續命的,多不缺錢財,不會為了錢財而損害自己的修為和健康。沖著錢財來的,多是江湖騙子,折騰來折騰去,毫無作用。若傳出去,反倒惹人笑話。”
兄弟二人已無心思在公司里待。
當下皆坐了車,返回顧家山莊。
正在家中滿臉喜色地翻著《宋詞》,為仙仙取名的顧傲霆,瞧著倆兒子突然齊刷刷地來了。
且二人一人眼白有紅血絲,一人五官本來就硬,眼下更硬了。
顧傲霆放下《宋詞》,慢騰騰地站起來,問:“弦兒,阿野,你倆這是怎么了?公司出大事了?”
二人皆不語。
公司一切正常。
是他老人家,大限將至了。
秦野走到顧傲霆面前,伸手放到他肩上,將他按到沙發上,道:“爸,您以后搬去我家住。”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