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琴臉上的懶散表情,第一次出現了龜裂。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找個合理的借口開溜。
顧宴鋒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
那目光落在她身上,無形卻沉重,封死了她所有退路。
眼神里沒有情欲,卻比任何露骨的注視都更具侵略性。
那是一種上位者對所有物的審視。
冷靜,克制,又帶著不容置喙的占有。
周曉琴心里罵了一句。
她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沉默,語氣干巴巴的
“我……我今天弄了一天土,身上臟,先去洗個澡。”
說完,她不等他回應,轉身就朝那棟屬于她的二層小樓快步走去。
背影里,帶著幾分落荒而逃的狼狽。
走進主臥,周曉琴才發(fā)現,這里已經被智能管家打理得煥然一新。
她那些從老家?guī)淼模瑤е鵁熁饸獾呐f物件,被妥善地收納起來。
整個房間呈現出一種簡約而冷硬的風格,處處都是顧宴鋒的痕跡。
她撇了撇嘴,走進浴室。
滾燙的水汽蒸騰,浴室的鏡面蒙上一層白霧。
也讓她那顆有些煩躁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她靠在冰涼的墻壁上,閉上了眼。
事已至此,再糾結也無濟于事。
這樁婚姻,從頭到尾就是一場交易。
她用自己,和那點微不足道的金手指,換取了顧宴鋒的庇護和資源。
從結果來看,她不虧。
她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土地。
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甚至連家人的未來都有了保障。
至于代價……
周曉琴睜開眼,看著鏡中自己那張尚顯稚嫩,卻已初具風情的臉。
不就是個男人么。
上輩子在小說里見的多了,不就是那么回事。
更何況,這個男人盤靚條順,身材好得不像話,還是個行走的金大腿。
想通了這一點,她心里的那點別扭,瞬間煙消云散。
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
只要對自己有利,過程如何,她并不在乎。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讓事情變得更麻煩。
不該發(fā)生的,都已經發(fā)生了,那就坦然接受。
畢竟,只有睡好覺,才有力氣種田。
周曉琴穿著一件寬大的男士浴袍,慢悠悠地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浴袍的料子極好,柔軟親膚。
帶著一股清冽好聞的皂角香,那是屬于顧宴鋒的味道。
她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一邊打量著房間。
顧宴鋒不知何時已經進來了。
他沒有看她,只是坐在窗邊的單人沙發(fā)上。
手中端著一杯清茶,目光落在窗外無邊的夜色里。
側臉的輪廓在清冷的月光下,愈發(fā)深刻冷硬。
整個空間里,只有他偶爾呷茶時,杯沿與嘴唇輕觸的微弱聲響。
這男人連喝水的姿勢,都帶著一股運籌帷幄的從容。
周曉琴沒興趣探究他此刻在想什么。
徑直走到那張大得有些過分的床邊,掀開被子的一角,縮了進去。
她很自覺地占據了床鋪最靠外側的位置。
蜷縮成一小團,與他之間隔著楚河漢界般的距離。
然后閉上眼睛,開始裝死。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只要我睡得夠快,新婚之夜就追不上我。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
那道審視的目光,已經從窗外,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像是要把她連人帶被子一同看穿。
周曉琴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了。
她感覺自己不像個新婚妻子。
更像是一件剛被拍賣回來的古董。
正在被買家仔仔細細地檢查。
看看有沒有瑕疵,值不值那個價。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爽。
但她沒有動,繼續(xù)維持著均勻的呼吸,仿佛已經熟睡。
她只想安安分分地種田養(yǎng)殖。
升級打怪,悶聲發(fā)大財,茍住自己的小命。
至于男人,不過是她實現目標的工具人罷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就在周曉琴的耐心快要告罄。
以為這男人準備當個徹夜沉思的雕塑時。
沙發(fā)的方向,傳來布料摩擦的輕響。
腳步聲不疾不徐地靠近。
床墊的另一側,微微下陷。
一股帶著水汽和壓迫感的男性氣息,瞬間將-->>她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