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軍隊在皇宮巡邏的時候,找到了正在宮廷后花園的暖房里靜坐看書的里埃爾。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任誰也想不到,全帝國的軍雌掘地三尺都沒能找到的里埃爾,就在自己的寢宮里,舒舒服服地住了好幾個月。
幾分鐘前。
花園暖房被軍雌們團團包圍。
發現叛國蟲里埃爾的皇家軍隊不敢輕舉妄動,立馬通知了大皇子新任命的皇家軍隊長潘因,由潘因告訴了大皇子以及身為上將管理整個帝國軍隊的伊米爾。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皇家軍隊找到了里埃爾,還是里埃爾自己主動現身,巡邏的皇家軍隊好幾次經過花園暖房,都沒發現里埃爾的蹤跡,這天卻突然發現了。
暖房的門似乎沒有上鎖。
周至簡和伊米爾比大皇子等蟲先來一步。
當大皇子裴恩帶著一眾官員和警衛軍雌到達后花園時,他們兩個已經一前一后,推開了花園暖房的門,走了進去。
“吱呀——”
里埃爾斜倚在吊椅上,銀白的長發像瀑布一樣垂下來,他的睫毛和眼睛均是雪白的,仿佛大雪傾盆時,在雪地里走了一遭回來,剛剛回到溫暖的屋子里。
周至簡跟在伊米爾身后踏進暖房。
他一進來門,看見的是里埃爾的周圍,花團錦簇,鳥語花香,暖房外面的樹木被異族毀壞,新種的花草,有的還只長出了小小的綠芽,暖房里卻是一片生機盎然。
里埃爾的絨墊吊椅上方,懸掛著一個金絲籠,里面有一只火紅的蟲鳥,正在啾啾地叫著,而坐在下方吊椅中的里埃爾,手中拿著一本陳舊古老的書,封皮都磨損了。
獨自一蟲在暖房看書的里埃爾,背影顯得單薄而孤寂,周至簡忍不住在心中打了個哆嗦。
他與里埃爾僅有一面之緣,那便是在主腦大廈的升降梯上,兩蟲一個向上、一個向下,擦肩而過。
聽見悉索的腳步聲,里埃爾緩緩地抬起頭來。
似乎閱讀的興致被打擾了,他不悅地皺了皺雪白的眉毛。
然而,看見來的是伊米爾和周至簡,他蹙起的眉頭隨即舒展開來,抬起眼,輕輕地說了一句:
“你們來了,我等你們很久了。”
“你一直在等我們?”
周至簡反問道。
這時候,里埃爾微微一笑,合上書,站了起來,淡漠的視線穿過伊米爾,看向周至簡,說道:
“準確地說,是在等你?!?
說著,他上前一步,伊米爾頓時緊張起來,伸出手將周至簡攔在他的身后,怒氣沖沖地說道:
“離雄主遠一點!里埃爾,你殺了蟲族這么多蟲子!難道一點不感到愧疚嗎?”
“愧疚?”
里埃爾白茫茫的眼睛瞟了周至簡一眼,仿佛是經歷了無盡的嚴寒與風霜經,又看向伊米爾,說道:
“我想,更應該感到愧疚的是,一萬多年前,將蟲族力量最強大的雄蟲,周衍繁,趕盡殺絕的蟲族吧?”
聽到里埃爾的話,周志簡和伊米爾均是一愣,過了好一會兒,周至簡才反問道:
“你……你知道周衍繁?”
“不錯,”里埃爾回答,“大皇兄從我這里偷到的賬號和密碼,可以打開主腦的絕密文件,里面不就有記錄嗎?”
原來大皇子裴恩的賬號和密碼,是從里埃爾這里偷來的?
那就難怪里埃爾會知道了,估計他早就查看過主腦系統中所有關于周衍繁的事件記錄了。
見周至簡和伊米爾都反應過來,里埃爾悠閑地笑了笑:
“你們說,這樣的蟲星,為什么不該毀滅?”
伊米爾卻不認同里埃爾的話,他無地搖了搖頭,沉默中是絕望的怒火,猩紅的眸子猛地一睜,說道:
“可我的雌父雄父呢?他們該死嗎?一萬年前的事情,他們并不知道,他們什么都沒有做錯,為什么要因此而死?那些像我一樣失去雌父的蟲崽,他們又犯了什么錯呢?”
“別緊張,”里埃爾看著憤怒的伊米爾,聳肩笑了笑,說道,“實際上周衍繁的復仇一萬年前就完成了,而我現在,也只是加速了蟲族的滅亡?!?
“什么意思?”
伊米爾驚愕。
“周至簡,你沒有告訴他嗎?”里埃爾意味深長地看了周至簡一眼,看得周至簡心中一慌,“就算沒有我,蟲族也會迎來滅亡,以最悲慘的方式……就在一百年之后?!?
察覺到雄主有事沒告訴他,伊米爾震驚地側過頭。
而周至簡,也沒有辯解什么,只是對伊米爾微微笑了笑,是一貫以來那種令他安心的笑容。
里埃爾垂下眸子,用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他拿在手里的那本書,仿佛是什么珍貴的寶物,接著說道:
“你們都覺得雄蟲在主星養尊處優,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享受最好的生活,可父皇之所以這么做,雄蟲之所以珍貴,是因為,父皇當政的這兩百多年間,雄蟲的出生率越來越低?!?
“你……”
在場兩蟲都知道,而他卻被蒙在鼓里,伊米爾忽然感覺心慌起來,他想說話,但里埃爾阻止了他,自己繼續說下去:
“雌蟲的出生率確實很高,帝國的蟲子數量很多,現在當然看不出滅絕的跡象,不過,你們知道嗎?”
“去年全帝國出生的雄蟲崽,一共只有九只。”
“父皇還真是狡猾,瞞得滴水不漏,這消息我也一直隱瞞到現在……不出十年,整個蟲族帝國就沒有雄蟲崽出生了!”
里埃爾呵呵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