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了抹眼淚,決定好了似的說道:
“我會去邊境,或者加入探險隊,去哪里都行……再也不出現在您的眼前,再也不打擾您……我以前讓您做的承諾都撤回,雄主,您去找別的雌蟲吧,我不會再獨自霸占著您……”
說完,他垂下頭,眼里光輝不復。
周至簡聽到這話愣了愣,啞然失笑。
失去了蟲崽,作為雌父,伊米爾一定比他還心痛,心中自責,現在卻反過來安慰他,還說什么要離開的話。
眼前這情景,與當初他穿越過來的時候一模一樣,雌蟲卑微地請他懲罰自己,可是雌蟲自己也是受害者,卻仿佛一切的過錯都在他自己,而忽略了那個真正的罪魁禍首。
造成他們這一路以來一切苦難的,不正是懷著狠毒心思的何塞,不正是蟲族病態的社會嗎?
為什么非要伊米爾自責、要伊米爾承擔所有過錯不可呢?
他跪在伊米爾的面前,輕輕地捧起他的臉頰,讓雌蟲盈著淚水的眼睛注視著他:
“伊米爾有什么錯呢?他是小蟲崽的雌父,他只是聽見小蟲崽的哭喊聲,不想讓它受傷才放了手,要說有錯,真正有錯的也是我,是我沒有完成承諾,沒有保護好你和小蟲崽。”
去刑場救伊米爾之前,他看過從掃地機器蟲的掃描監控錄像中恢復的視頻。
伊米爾與何塞的戰斗,當時很明顯是伊米爾占了上風,始料不及,一顆蟲蛋突然從地窖里蹦了上來,兩只蟲子爭奪蟲蛋,小小的蟲蛋承受不了兩只軍雌爭奪拉扯那撕裂的疼痛,它能喊的只有雌父,也只有雌父才會心疼蟲蛋而放手。
為什么對伊米爾如此苛責?
該死的難道不是何塞、不是何塞背后的主謀、不是蟲族腐朽的制度?
說完,他俯身抱住了伊米爾,將他緊緊地抱在懷里,雙手緊緊握住伊米爾自責顫抖的手,讓他的眼淚浸濕自己的上衣,滲入自己的身體,流入心臟,感受著他的痛苦。
“雄主嗚嗚嗚……”
伊米爾撲在他的懷里,哭得更加傷心。
周至簡安慰著伊米爾,嘴角微微翹起,不知道怎么開口說小蟲崽的事,才能讓大病初愈的伊米爾不至于驚喜到昏厥。
“伊米爾,別哭,來,我帶你看一樣東西。”
他替伊米爾擦干臉上的淚水,幫他扣上穿了一半的衣服的紐扣,將他從地上扶起來,扶著他來到另一間治療室。
治療室里寬敞黑暗,什么都沒有,一面透明的玻璃墻壁,沒有開燈,看不清玻璃的后面是什么。
“伊米爾,你看,”說話間,周至簡將燈光打開,轉過身,“我們的小蟲崽還活著,你永遠都不需要為此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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