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東宮。
太子紀懷仁將手中的茶盞重重頓在案上,茶水四濺。
“老六這是鐵了心要跟孤作對!”他臉色鐵青,聲音里壓著怒火,“青云集的賬目、地契、人員名冊,他扣著一樣不給。說什么……要孤交出兇手,才肯交出青云集?”
下首站著的幾個幕僚垂著頭,大氣不敢出。
“殿下息怒。”為首的白面文士小心開口,“永王此舉,擺明了是要借羅青之死做文章。依臣之見,不如……遂了他的愿?”
“遂他的愿?”紀懷仁冷笑,“怎么遂?把兇手交出去?孤上哪兒給他找兇手!”
“未必需要真兇。”文士壓低聲音,“找幾個死囚,安上謀害王府總管的罪名,當眾斬了。既能堵住永王的嘴,也能給朝野一個交代。”
紀懷仁沉默片刻,搖頭:“沒那么簡單。老六不是傻子,他既然敢開這個口,定然有后手。若孤隨便找幾個人頂罪,他必定會借題發揮,說孤敷衍了事,到時候更麻煩。”
他站起身,在殿中來回踱步:“況且……那兩撥刺客,確實不是孤派出去的。”
這話說得很輕,卻讓幾個幕僚齊齊一怔。
不是東宮的人?
那會是誰?
“殿下,”另一個幕僚遲疑道,“會不會是……朝中那些被青云集斷了財路的人?”
“有可能。”紀懷仁停下腳步,眼中閃過陰郁,“但也不一定。第一次刺殺是在老六離京途中,第二次是在回京路上——這兩次時機都太巧了。”
他頓了頓,緩緩道:“孤得了漁人之利,卻不知道這漁人是誰。”
殿內一時寂靜。
窗外秋風呼嘯,卷起落葉,拍打著窗欞,發出沙沙的聲響。
良久,紀懷仁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甘露殿。
姚皇后聽完太子的敘述,眉頭緊鎖。
“你說……那兩撥刺客不是你的人?”
“不是。”紀懷仁搖頭,“兒臣雖也想除掉羅青,但不會選在老六與他同行的時候動手。風險太大,得不償失。”
姚皇后沉吟片刻:“那會是誰?”